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府主薑墨塵禦駕親征,率一萬府軍精銳,號稱三萬,傾巢而出,直撲大夏城的消息傳開時,整個雲州東部都為之失聲。
剛剛歸附大夏的那些中小勢力,家主們個個坐立不安,夜不能寐。他們前腳剛送出“投名狀”,後腳便迎來了府主的王師,這無異於將他們架在火上烤。無數人心中悔恨交加,暗罵自己站隊太早,如今隻怕要隨著那座新生的城池,一同灰飛煙滅。
風暴的中心,大夏城,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曾經因大捷而沸騰的街道,此刻一片寂靜,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們雖然依舊站得筆直,但緊握著兵器的指節卻因用力而發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恐慌,如瘟疫般悄然蔓延。
他們麵對的,是統治了雲州數百年的龐然大物,是府主薑墨塵親率的無敵之師。
議事大廳內,燈火通明,氣氛卻比外麵的寒夜還要凝重幾分。
大夏城所有的核心人物,齊聚一堂。
周倉焦躁地在大廳中央來回踱步,鐵塔般的身軀帶著一股煩悶的煞氣,將地板踩得“咚咚”作響。
“一萬精銳!還有那個什麼道源境後期的老鬼!主公,這還等什麼,俺老周願為先鋒,先去衝他一陣,殺殺那廝的威風!”
高順依舊沉默地立在一旁,但緊鎖的眉頭也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趙雲閉目養神,隻是那隻搭在龍膽亮銀槍上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周將軍稍安勿躁。”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讓焦躁的周倉瞬間安靜下來。
韓信走到了大廳中央的巨大沙盤前,沙盤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棋子,正從西麵以無可阻擋之勢,向代表著大夏城的紅色棋子壓來。
他伸手,將一枚代表薑墨塵的紫色棋子,和一枚代表影老的深灰色棋子,放在了黑色棋海的最前端。
“敵軍一萬,號稱三萬,其勢滔天。主將薑墨塵,道源境巔峰,其副將影老,道源境後期。我軍滿打滿算,可戰之兵五千,其中三千為新降之卒,戰力與忠誠尚需考驗。”
韓信的聲音不疾不徐,冷靜地分析著敵我態勢,仿佛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敵強我弱,其勢在陽。正麵決戰,我軍毫無勝算。此戰,不可力敵,隻可智取。”
他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周倉等人心中最後一點僥幸。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裡,如同毒蛇般斂去所有氣息的賈詡,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韓將軍所言極是。”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走到沙盤旁,伸出蒼白而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那枚代表薑墨塵的紫色棋子。
“府主薑墨塵,此人雄才大略不假,但他有一個天下梟雄共有的特點,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賈詡的目光掃過眾人,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人心的幽光。
“那便是,極度的自負。”
“初戰,他派出血手屠夫,是為試探,更是源於他對所謂‘鄉下草寇’的蔑視。屠夫之死,在他看來,非我軍之能,而是屠夫之蠢。”
“此番親征,名為雷霆之怒,實則更是為了洗刷他身為府主的恥辱,是為了向整個雲州宣告,他的威嚴不容挑釁。”賈詡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一個被憤怒和自負衝昏頭腦的統帥,無論他手中有多少兵馬,有多少強者,都已破綻百出。”
聽著兩位頂級謀士的分析,大廳內凝重的氣氛似乎被衝淡了不少。
蘇毅坐在主位上,始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他看著眼前的韓信與賈詡,一人洞若觀火,布局堂堂正正;一人剖析人心,計策陰詭毒辣。
文武雙全,王佐之才。
他忽然笑了。
這笑聲不大,卻充滿了無比的自信與從容。韓信與賈詡對視一眼,也各自露出了會意的微笑。
主公的鎮定,軍師的智珠在握,這股強大的信心,瞬間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周倉不踱步了,高順的眉頭舒展了,就連趙雲也睜開了眼,眸中戰意升騰。
韓信的目光從沙盤上抬起,他看著蘇毅,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賈詡在內,都為之一驚的計劃。
“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