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平南王府。
一座比雲州府衙宏偉十倍不止的大殿內,檀香嫋嫋,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
陳平跪在冰冷的地磚上,連頭都不敢抬。他從回來到現在,已經在這裡跪了整整一個時辰。
大殿上首,一道珠簾垂下,遮住了後麵的人影,隻能隱約看到一個身著蟒袍的輪廓,慵懶地靠在王座之上。
那隻盛放著金穗稻的麻布口袋,就靜靜地擺在陳平麵前。
“你說,那個蘇毅,用這種米,隻賣市價一成,而且不限量?”珠簾後,傳來一個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
“是……是的,王爺。”陳平的聲音乾澀沙啞,“屬下親眼所見,雲州城內,百姓爭相購買,對其感恩戴德,高呼‘大夏王’聖明。”
“嗬。”珠簾後的人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卻讓陳平渾身一顫,“開府庫,售靈米,收買人心。這一手,倒是玩得漂亮。那支所謂的陷陣營呢?”
“回王爺……”陳平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校場上那股衝天的煞氣,“全員……全員配備了刻有法陣的製式重甲。其軍容之鼎盛,軍魂之凝練,屬下……屬下生平僅見。便是王府的‘黑甲衛’,恐怕……恐怕也……”
他不敢再說下去。
黑甲衛,是平南王府最精銳的親衛,是整個南疆都赫赫有名的鐵血之師。而他此刻,竟覺得陷陣營不輸於黑甲衛。
“看來,本王還是小瞧了這條從泥潭裡爬出來的過江龍。”
珠簾後的聲音依舊平靜,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從簾後伸了出來,撚起一粒金穗稻,放在指尖輕輕摩挲。
“有糧,有兵,還有民心。他這是在告訴本王,他有資格坐穩雲州,也有底氣,拒絕本王的‘恩賞’。”
“王爺!”陳平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懼與屈辱,“那蘇毅身邊,還有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武將!屬下道源境的威壓,在他麵前,如……如螢火對皓月,不堪一擊!此人,絕對是我等心腹大患,請王爺早日發兵,將其扼殺於萌芽!”
“急什麼?”平南王淡淡地反問。
那隻手輕輕一碾,飽滿的金色穀粒,便化作了齏粉,從指間滑落。
“一統雲州,便自立為王,還取國號‘大夏’……他的野心,可不僅僅是做一個土皇帝那麼簡單。”
“一頭已經亮出獠牙的幼虎,是殺,還是馴,都要講究時機。果子,要等熟透了再摘,才最甜。”
那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玩味。
“你退下吧。派人盯緊雲州,他的一舉一動,本王都要知道。本王倒是很想看看,他能把這雲州,經營成什麼模樣。”
陳平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內,重歸寂靜。
許久之後,那聲音才再次幽幽響起,仿佛在自言自語。
“神威如獄……這世間,怎麼會憑空冒出這等人物。趙雲……有意思,真有意思……”
……
與此同時,大夏城,州府大堂。
蘇毅送走陳平後,整個人的氣勢都沉靜下來。
“都說說吧,怎麼看?”他坐回王座,目光掃過堂下眾人。
周倉第一個憋不住,把拳頭捏得哢哢作響:“主公,俺覺得那姓陳的說得對!就該趁他病,要他命!那什麼平南王肯定沒把咱們放在眼裡,等他反應過來,調集大軍,咱們就不好打了!”
韓信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你這是要把主公架在火上烤。南疆平南王,是鎮守一方的諸侯,得朝廷敕封,名正言順。我們現在主動出擊,便是‘反叛’,正中其下懷。屆時他登高一呼,整個南疆的勢力都會視我們為敵。”
“那……那俺們就這麼乾等著?”周倉被噎得脖子都紅了。
“等,也要看怎麼等。”
賈詡走上前,臉上帶著一絲慣有的陰冷笑意:“主公三日之計,已為我們爭取到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平南王生性多疑,在沒有摸清我們的全部底細之前,絕不會輕易動手。而這段時間,就是我們瘋狂積蓄力量的黃金時期。”
蘇毅讚許地點了點頭,這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