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地平線,給景陽城巨大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
周倉將酒囊裡的最後一滴酒灌進肚子,抹了抹嘴,隻覺得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他扛著那柄青龍偃月刀,在原地蹦了兩下,夯實的地麵都跟著顫了顫。
“將軍,歇好了!咱們這就去把那姓趙的王八蛋的王府給拆了?”
關羽睜開了眼。一夜奔襲,他未見絲毫疲態,那雙丹鳳眼在晨光裡,反而愈發深邃,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沒有回答周倉,隻是站起身,從他肩上,取回了自己的刀。
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在他手中,輕若無物。
他翻身上馬,赤兔馬感應到主人的戰意,鼻孔裡噴出兩道灼熱的氣流,四蹄不安地刨著地麵。
“跟上。”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景陽城作為南境第一大城,城門內外,即便是清晨,也已是人來人往。出城的腳夫,入城的商隊,在城門口排起了長龍,守城的兵士嗬斥著維持秩序,一片喧囂。
當一人一騎,從官道的儘頭,緩緩走來時,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隻是那匹馬,通體赤紅,神駿得不似凡物,引得不少人側目。
直到他們走近,人們才看清馬上那人的模樣。綠袍金甲,長髯及腹,一張棗紅色的臉,不怒自威。
而他身後,跟著一個扛著一口巨大偃月刀的黑臉壯漢,那刀身在晨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這奇異的組合,讓嘈雜的城門口,漸漸安靜下來。
守城的校尉心頭一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上前盤問。
關羽動了。
他沒有催馬,隻是那麼端坐馬上,手臂輕輕一抬,一振。
一道青色的匹練,在空中一閃而過。
快到極致,以至於人們的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刀的軌跡,隻能聽到一聲清越到極致的龍吟。
“唰!”
城門之上,那塊懸掛了上百年,由大炎開國名家題字的“景陽城”巨大匾額,從中間整整齊齊地,裂成了兩半。
斷口平滑如鏡。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下一瞬,兩塊斷裂的沉重木匾,帶著呼嘯的風聲,轟然墜地。
“轟隆!”
煙塵四起,碎屑飛濺。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呆住了。排隊的百姓,吆喝的商販,城牆上的守軍,無一例外,全都張大了嘴,死死地盯著那墜地的匾額,又看看馬上那個連姿勢都沒變過的紅臉將軍。
“敵……敵襲!!”
一個守城兵士終於從駭然中驚醒,發出了變調的尖叫。
“當!當!當!”
刺耳的警鐘,在城牆上瘋狂敲響。
城門口瞬間大亂,百姓們尖叫著四散奔逃,守軍們則手忙腳亂地推動絞盤,厚重的千斤閘轟然落下,徹底封死了城門。
城牆之上,弓上弦,刀出鞘,無數明晃晃的箭頭,對準了城下那孤零零的一人一騎。
可沒有一個人敢放箭。
那人隻是坐在那裡,便有一股無形的氣勢,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平南王府。
趙康正與王昆在庭院中對弈,一名親衛統領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都在發顫。
“王爺!不好了!有人……有人在南門外,一刀斬了‘景陽城’的牌匾!”
“啪。”趙康手中的一枚黑子,掉落在棋盤上,打亂了原本膠著的棋局。
他緩緩抬起頭,那張儒雅的臉上,第一次失去了從容。“你說什麼?”
“來者隻有兩人!一紅臉長髯的將軍,騎著一匹火紅寶馬,還有一個扛刀的黑臉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