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地上，對著幼苗噓寒問暖。
“寶棗啊，俺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俺？”
“你瞅瞅你，葉子都舒展了些，肯定是喝飽了肉湯，精神了！”
他自言自語半天，又發起愁來。
肉湯好像勁兒有點大，土地現在還油著。關將軍說了，凡事過猶不及。這次得換點溫和的。
他想起了夥房角落裡，那幾缸用來醃菜，發酵了一半的陳年老尿。
這個好！聽村裡的老人講，發酵過的“金汁”，肥力最是醇厚綿長！
說乾就乾。他又扛著木桶，做賊似的摸進了夥房。
月上中天。
周倉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剛剛澆灌過的土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爽氣味。他深吸一口，隻覺得神清氣爽。
他正準備像往常一樣，靠著大樹睡上一覺。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氣血浮躁，形散神離。還不收心，是想走火入魔麼？”
周倉一個激靈，猛地回頭。
月光下，關羽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正靜靜地看著他，還有他腳下那片味道獨特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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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將軍！”周倉嚇了一跳，連忙站好，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關羽沒有理會那株幼苗，隻是盯著周倉。
“你隨我奔襲一夜，氣血激蕩，本是好事。但你回營之後，心神不寧，大喜大悲，真氣已在經脈中亂行。再這麼下去，不出三日，必有內傷。”
周倉一愣，仔細感受了一下，確實覺得丹田裡那股熱流橫衝直撞，有些不受控製。他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那……那該咋辦啊，將軍？”
關羽沒有說話，隻是抬起右手，並起劍指，在空中緩緩劃了一個圓。
一個極慢，極穩的圓。
“靜心，隨我行氣。”
周倉不敢怠慢，連忙學著關羽的樣子，閉上眼睛，笨拙地比劃起來。
起初，他心浮氣躁，怎麼也靜不下來，腦子裡全是仙棗、景陽城、還有那酸爽的金汁味。
但關羽的動作，仿佛有一種魔力。那簡單的圓，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韻律，牽引著他的心神。
漸漸的，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意識沉入丹田。他能“看”到，那些亂竄的氣血，竟隨著他手臂的劃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慢慢彙聚，慢慢旋轉，形成了一個溫和的氣旋。
一夜奔襲帶來的疲憊，心神激蕩造成的浮躁，在這一刻，被緩緩撫平。
不知過了多久，當周倉再次睜開眼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他隻覺得渾身通泰，五感都清明了許多。低頭一看，皮膚表麵，竟滲出了一層油膩的黑色汙垢。
他知道，這是伐毛洗髓！自己困在氣血境巔峰多年的瓶頸，竟然就這麼鬆動了！
他激動地看向關羽，想說些什麼，卻見關將軍早已轉身離去，隻留給他一個扛著刀的綠色背影。
“明日此時，再來。”
清冷的聲音，順著晨風，飄入周倉的耳中。
周倉愣在原地，隨即，他對著關羽的背影，重重地，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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