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落鳳坡。
衝在最前麵的南境士兵,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牆壁,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們的衝鋒陣型,太密集了。
在趙康那瘋狂的命令下,他們隻顧著埋頭猛衝,根本沒有留下任何閃避的空間。
這片由數萬支弩箭組成的鋼鐵風暴,幾乎是毫無懸念地,覆蓋了他們整個前鋒部隊。
噗嗤!噗嗤!
弩箭入肉的聲音,連綿不絕,聽得人頭皮發麻。
一個南境士兵,剛剛還在聲嘶力竭地呐喊著,下一秒,他的臉上就插上了三支弩箭,整個人仰天栽倒,身體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著,口中吐出黑色的血沫。
他旁邊的同伴,還沒來得及恐懼,一支弩箭就從他的眼眶射了進去,帶出一股滾燙的血漿。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箭頭上淬的“見血封喉”之毒。
很多士兵,僅僅是被弩箭劃破了手臂或者大腿,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但幾個呼吸之後,他們就感覺全身發麻,眼前發黑,然後在一陣劇痛中,渾身僵硬地倒在地上,死狀淒慘。
“有毒!箭上有毒!”
“是魔鬼!他們是魔鬼!”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南境大軍的前鋒中,迅速蔓延。
一輪齊射,至少有五六千人倒下。整個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嗡——”
沒等他們從第一輪的打擊中反應過來,第二片死亡陰影,已經接踵而至。
大夏的弩兵們,冷靜得像一群沒有感情的木偶。他們隻是機械地,一次又一次地,扣動著手中的扳機。
十矢連弩的恐怖之處,在這一刻,被發揮到了極致。
它不需要重新上弦,不需要搭箭。士兵們需要做的,就是瞄準,然後不停地扣動扳機,將箭匣裡的十支弩箭,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傾瀉出去!
“嗡——嗡——嗡——”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連綿不絕。
落鳳坡這片開闊的平原,此刻徹底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衝鋒在前的南境士兵,根本看不到敵人的影子,就被這無窮無儘的箭雨,射成了篩子。
他們想後退,但後麵的人潮,卻在將領的逼迫下,瘋狂地向前擠。
他們想舉盾,但那小小的圓盾,在這鋪天蓋地的箭雨麵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況,這箭雨是從天而降,防得了前麵,防不了頭頂。
短短幾十個呼吸的時間。
當大夏弩兵們射空了箭匣裡所有的弩箭,開始冷靜地更換新箭匣時,他們前方三百步的距離內,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屍體。
鮮血,將這片土地,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至少兩萬名南境士兵,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了衝鋒的路上。他們甚至連大夏軍陣的邊,都還沒摸到。
“怎麼會這樣……”
中軍位置,趙康看著千裡鏡中那慘烈的一幕,整個人都傻了。
他臉上的瘋狂和亢奮,如同被冰水澆過一般,瞬間褪去,隻剩下無儘的冰冷和恐懼。
他想過會是一場苦戰,想過會死很多人。
但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屠殺。
他的士兵,就像一群衝向絞肉機的豬羊,除了發出一陣陣慘叫,連一絲反抗都做不到。
“王爺!不能再衝了!快讓前軍撤下來吧!”一個將領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對方的弩箭太可怕了!再衝下去,就是白白送死啊!”
“撤?”
趙康猛地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那名將領的衣領,雙眼赤紅,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
“現在怎麼撤?!二十多萬人擠在一起,你告訴我怎麼撤?!”
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噴了那將領一臉。
他現在終於明白,韓信為什麼要把戰場選在落鳳坡了。
這裡地勢開闊,無遮無攔。
一旦他的大軍發起衝鋒,就成了一個巨大而醒目的活靶子!
韓信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一開始要讓陷陣營後退三百步。
那三百步,就是他為南境大軍,精心準備的死亡地帶!
他用陷陣營的後退,來引誘自己,讓自己的大軍,毫無防備地,一頭紮進了這個由弩箭組成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