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曆陽關東門。
三萬鐵騎,彙成一片黑色的鋼鐵森林,靜默地佇立在城門之外。
每一名騎士,都身披厚重的玄黑色鎧甲,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他們胯下的戰馬,也同樣披掛著鐵甲,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白色的熱氣。
肅殺,冷酷,沉默。
這是獨屬於大夏的精銳鐵騎,每一個都是從無數場血戰中篩選出來的百戰老兵。
而在軍陣的最前方,兩支隊伍顯得格外出挑。
一支,約莫八百人,步兵,卻穿著比騎兵還要厚重的甲胄,手中清一色的長戟在日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芒。他們站得筆直,如同一尊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但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慘烈與死誌,卻讓任何看到他們的人都心頭發寒。
陷陣營!
另一支,則是一群穿著各色勁裝,攜帶各種奇怪工具箱的人。他們看起來不像士兵,更像是工匠。但他們每個人都神情肅穆,眼神中帶著一種狂熱的創造欲和破壞欲。
工匠營!
而在所有人的最前方,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呂布身穿獸麵吞天連環鎧,手持方天畫戟,胯下的赤兔馬興奮地刨著蹄子。他沒有看身後的軍隊,隻是遙遙望著東方,那雙睥睨天下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戰火。
他已經等不及了。
一想到即將席卷大炎最富庶的三州,將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門閥踩在腳下,他就感到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興奮。
高順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側,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他看了一眼身邊那些神情狂熱的工匠,又看了看那些奇形怪狀的箱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
“高順,你說,陛下給咱們配的這些叮叮當當的玩意兒,真能有用?”呂布忽然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
在他看來,攻城拔寨,靠的就應該是無雙的武藝和悍不畏死的士卒。這些奇技淫巧,能頂什麼用?
高順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工匠營為首的那個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老者——魯班。
魯班似乎聽到了呂布的話,他撫了撫自己的胡須,笑嗬嗬地走了過來,對著呂布拱了拱手:“呂將軍,老朽這些東西,或許比不上將軍的畫戟神威,但用來拆些烏龜殼,還是綽綽有餘的。”
“哦?”呂布挑了挑眉,來了興趣,“老頭,你口氣倒是不小。你那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寶貝?拿出來讓本將軍開開眼。”
“嗬嗬,將軍莫急。”魯班賣了個關子,“戰場之上,將軍自會見到它們的威力。老朽保證,定不會讓將軍失望。”
呂布還想再問,城樓之上,卻傳來了蘇毅的聲音。
“奉先!”
呂布立刻抬頭,隻見蘇毅一身玄色龍袍,正站在城樓之上,俯瞰著他們。
“陛下!”呂布連忙收起臉上的狂傲,對著城樓一抱拳。
“朕給你的任務,你可記清楚了?”蘇毅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陛下放心!”呂布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三月之內,奉先必將青、徐、兗三州攪個天翻地覆!斷其錢糧,毀其根基!若有半點差池,奉先提頭來見!”
“朕不要你的頭。”蘇毅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朕要你和三萬兄弟,都給朕活著回來!”
“朕還等著,在金陵殿上,為你們慶功!”
呂布聞言,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城樓上那道年輕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他跟過丁原,跟過董卓,那些人,隻把他當成一柄鋒利的刀,用完即棄。
可眼前這位陛下,卻把他當成了可以托付後背的兄弟!
“陛下……”呂布的虎目之中,竟泛起了一絲紅暈,他猛地單膝跪地,將方天畫戟重重地插在地上。
“奉先,願為陛下,死戰!”
他身後,高順和陷陣營的八百將士,也齊刷刷地單膝跪地。
“陷陣之誌,有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