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毅那充滿殺氣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王安等人的心上。
他們看著蘇毅那冰冷無情的眼神，再想起城樓上那幾百顆血淋淋的人頭，所有的哭喊和勸諫，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多說一個字，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
“怎麼，沒人說話了？”
蘇毅冷笑著，重新坐回了龍椅。
“看來，諸位愛卿，都是支持朕的新政的。”
王安等人趴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
“臣……臣等，擁護陛下新政！”
他們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很好。”蘇毅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張相，荀相。”
“臣在！”
“新政推行之事，就全權交由你二人負責。朕給你們最高的權限，錢糧、兵馬，任由你們調遣。”
“朕隻有一個要求。”蘇毅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一個月內，朕要看到成效！朕要這金陵城，徹底換一個新麵貌！”
“臣，遵旨！”
張居正和荀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同樣巨大的興奮。
他們知道，一場席卷整個天下的政治風暴，將由他們二人，親手掀起。
而他們，也必將因此，名留青史。
……
退朝之後，新皇登基以及即將推行新政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金陵城。
一時間，全城震動。
普通百姓們，在最初的驚愕之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
“聽說了嗎？新皇帝要搞‘一條鞭法’，以後交稅，隻用交銀子，再也不用服徭役了！”
“何止啊！我還聽說，要‘官紳一體納糧’！那些當官的老爺們，也要跟咱們一樣交稅了！”
“真的假的？那可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還有更神的！新皇帝要把天下的地，都收回去，然後再按人頭分給我們！人人有田耕啊！”
“我的天！這是真的嗎？要是真的，我天天給新皇帝立長生牌位！”
大街小巷，茶館酒樓，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百姓。
他們或許不懂什麼“國之大政”，但他們知道，“官紳一體納糧”和“均田地”，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們祖祖輩輩，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一時間，蘇毅的聲望，在底層民眾之中，達到了一個前所未ve有的高峰。
無數百姓，自發地走出家門，對著皇宮的方向，焚香叩拜，山呼“萬歲”。
然而，與底層百姓的歡欣鼓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上層社會的，一片愁雲慘霧。
金陵城內，所有幸存下來的世家豪族、官員士紳，都聚集在各自的府邸之中，氣氛壓抑得可怕。
“完了！全完了！”
“這個蘇毅，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一名穿著華服的富商，一拳砸在桌子上，滿臉的絕望。
“土地收歸國有，官紳一體納糧……這簡直是釜底抽薪！斷了我們所有人的根！”
“何止是斷根！那‘考成法’，更是懸在我們頭頂上的一把刀！以後當官，不光沒油水撈，乾得不好，還要被砍頭！這官，還怎麼當？”一名降臣哀嚎道。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我們必須想辦法！”
“想辦法？怎麼想辦法？”另一人冷笑道，“城樓上那三百多顆人頭，你沒看見嗎？錦衣衛的繡春刀，你沒見過嗎？現在誰敢冒頭，誰就死！”
“那……那也不能等死啊！大不了，跟他拚了！”
“拚？拿什麼拚？人家幾十萬大軍駐紮在城外，城內到處都是錦衣衛的探子。我們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絕望、憤怒、不甘……
各種情緒，在這些人的心中交織。
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作威作福，習慣了不勞而獲。
現在，蘇毅要將他們擁有的一切，都無情地剝奪。
這種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感覺，讓他們無法接受。
在金陵城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裡。
十幾名看起來像是普通鄉紳地主的人，正秘密地聚集在一起。
為首的，是一個麵容陰鷙的老者。
他，是前朝的禮部侍郎，也是一個在金陵城根基極深的世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