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關,死寂。
這座號稱能抵擋十萬大軍三個月的雄關,此刻門戶大開,像一頭被剖開肚腹的巨獸,無聲地躺在大夏軍隊麵前。城牆上,那麵孤零零的白旗在蕭瑟的秋風中無力地擺動,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哀求。
大軍的先頭部隊小心翼翼地踏入關內,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顯得格外刺耳。街道兩旁的店鋪屋門緊閉,家家戶戶不見炊煙,除了風聲,聽不到任何活人的動靜。士兵們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眼神警惕地掃過每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這種詭異的平靜,比一場血戰更讓人心頭發毛。
“這就……完了?”
呂布騎著赤兔馬,立於夷陵關的城樓之上,他皺著眉頭,俯瞰著這座不戰而降的城池,臉上的表情不是喜悅,而是極致的煩悶。他已經做好了用方天畫戟砸開城門、親手斬下守將頭顱的準備,結果憋了一路的勁,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甕聲甕氣地抱怨,“我還以為西楚的兵都是什麼硬骨頭,結果連個麵都不敢露,廢物!”
韓信站在他身旁,神色卻截然不同。他沒有看城下的空寂,而是極目遠眺,望向西楚腹地的方向,眼中閃動著思索的光芒。
“呂將軍,敵人不戰自潰,正說明我們的計策奏效了。”韓信的語氣很平淡,“一場攻城戰,即便能勝,我軍也必有傷亡。如今兵不血刃拿下夷陵關,為大軍省下了力氣,豈非好事?”
“好事個屁!”呂布將方天畫戟重重地頓在地上,城磚應聲開裂,“我這身新鎧甲,就是穿來看的?憋死老子了!”
韓信笑了笑,不再與他爭辯。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飛奔上城樓,單膝跪地。
“啟稟元帥,總參,都督府密使求見!”
中軍大帳內。
白起端坐主位,麵無表情,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帳內諸將分列兩側,氣氛肅殺。一名風塵仆仆,眼神卻銳利如鷹的黑衣人走了進來,他身上的服飾既非軍士也非官吏,帶著一股陰影中的味道。
“監察司賈詡、東廠曹正淳,聯名密報,呈元帥親啟。”黑衣人雙手奉上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皮筒。
親衛上前接過,呈給白起。
白起拆開火漆,抽出裡麵的兩份卷宗。他先是展開了賈詡的那一份,上麵的字跡寥寥,言簡意賅。
“景桓已廢,楚軍無首,內亂將起。”
短短一句話,卻道儘了西楚朝堂的天翻地覆。
白起放下賈詡的密報,又展開了曹正淳的那一份。與賈詡的精煉不同,曹公公的報告簡直事無巨細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上麵不僅詳細記錄了賈詡的計策是如何一步步實施的,比如他們如何找了一個嗓門最大的說書先生,在壽春城最熱鬨的瓦舍裡,繪聲繪色地講了三天三夜《大將軍風流野史》,又如何買通了王宮送菜的太監,在楚王熊拓的飯菜裡加了點讓人心浮氣躁的無害草藥。
報告的最後,還附上了一份“楚王熊拓七日生活起居錄”。
“……初三,夜,與麗妃爭吵,因其犬傷了王駕。熊拓怒,晚膳少食半碗飯,未宿於後宮。”
“……初四,晨,精神不振,早朝怒斥主戰派官員三名。午後,於禦花園賞菊,被東廠番役偽裝的蜜蜂蜇了鼻子,心情惡劣。”
“……初五,得‘勸降信’,信以為真,召景桓回京,奪其兵權,下獄。夜,大喜,連飲三壺,寵幸新納舞姬五名……”
韓信湊過去看了一眼,饒是他城府深沉,嘴角也不禁微微抽動了一下。
“噗……”呂布更是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這姓曹的公公,是個人才!連人家被蜜蜂蜇了鼻子都記下來了!”
帳內的將領們也是麵麵相覷,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