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南,百裡之外。
這裡曾是一片荒蕪的丘陵,如今卻被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戒備森嚴的秘密校場。
南越國正使李瑞,與他那早已嚇破了膽的副使,在一隊黑甲騎士的“護送”下,被帶到了這裡。
他們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像兩具即將被送上祭壇的牲畜。
這幾日的等待,早已將他們最後一點僥幸和尊嚴,碾磨得粉碎。
那位大夏的帝王,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獵人,在戲耍著落入陷阱的獵物,享受著他們被恐懼一點點吞噬的過程。
站在他們麵前的,依然是那個穿著樸素青衣,神情冰冷如萬年玄冰的男人。
督查使,賈詡。
“賈……賈大人……”
李瑞的聲音乾澀得如同被烈日暴曬的沙礫,“不知……不知陛下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賈詡沒有看他,那雙幽深的眸子,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校場中央。
“陛下說,南越遠來是客,總不能讓諸位空手而歸。”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今日,便請二位,觀賞一下我大夏……新得的小玩意兒。”
小玩意兒?
李瑞的心臟狠狠一抽。
他順著賈詡的目光望去,隻見空曠的校場中央,整齊地擺放著一百具造型奇特的器械。
那東西通體由漆黑的金屬鑄成,結構複雜無比,遍布著精密的齒輪與聯動杆,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而致命的光澤。
那不是弓,也不是弩。
那更像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來自地獄的殺戮機器。
在那些器械的對麵,五百步之外,豎立著一排厚重的靶子。
那不是尋常的草靶。
而是用三層南越國最精良的镔鐵重甲,疊加在一起,做成的甲靶!
李瑞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認得出來,那是裝備他南越“鐵浮屠”重步兵的製式鎧甲,每一件都價值不菲,足以抵擋尋常刀劍的劈砍和強弩的攢射。
大夏,竟然用這種軍國重器,來當靶子?
何等的奢侈!
何等的……蔑視!
就在李瑞心神劇震之時,一百名身著大夏軍服的士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到了那些器械之後。
他們沒有尋常弓弩手的緊張與專注。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近乎於麻木的平靜,仿佛接下來要做的,不是射擊,而是進行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演練。
賈詡緩緩抬起手。
整個校場,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風,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李瑞和他身邊的副使,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
“放。”
賈詡的手,輕輕揮下。
沒有號令,沒有戰鼓。
隻有一個冰冷、單調的音節。
然而,回應他的,卻不是弓弦震動的“嗡嗡”聲。
而是一陣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純粹由金屬與機械咬合轉動所發出的——
“嗡——喀喀喀喀!!!”
一百具漆黑的器械,在同一時間,爆發出恐怖的咆哮!
那不是射擊。
那是……傾瀉!
隻見一道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黑線,如同死神揮灑出的死亡鐮刀,瞬間劃破五百步的距離!
緊接著。
“噗!噗!噗!噗!噗!”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被洞穿撕裂的密集聲響,轟然炸開!
李瑞的眼睛,猛地瞪大到了極限!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那些堅不可摧的、由三層镔鐵重甲疊成的靶子,在那一片黑色的死亡彈幕麵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