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北境信使的屍體,還帶著一絲溫熱。
他胸口那截猙獰的獸牙,以及他最後那句嘶吼,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禦書房內每一個人的心頭。
百萬獸潮!
攻城!
張居正的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他剛剛還在為那天文數字般的財富而心潮澎湃,可轉眼間,一場足以動搖國本的滔天大禍,就從天而降。
戰爭,意味著消耗。
一場對抗百萬級彆獸潮的戰爭,那消耗,將是一個無底洞!
剛剛籌集到的,用來修建馳道的錢,難道就要這麼……
他的心,在滴血。
沈萬三那張總是帶著和善笑容的胖臉,也徹底凝固了。他比張居正想得更深。戰爭一來,他剛剛構想出的那三條宏偉財路,尤其是需要絕對穩定的環境才能施行的“貸款”和“常平倉”之策,都將受到致命的衝擊。
帝國的經濟機器,還沒來得及轉動,就要先麵臨一場生死考驗!
整個禦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蘇毅,依舊端坐於龍椅之上。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慌,甚至連一絲意外都沒有。那雙深邃的眼眸,隻是平靜地看著地上那具信使的屍體,平靜得可怕。
“曹正淳。”他淡淡開口。
“奴婢在。”東廠督主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滑出,躬身待命。
“將這位忠勇的信使,好生收殮。查其家眷,三代之內,官府供養。其名,刻入忠烈碑第一排。”
“奴婢遵旨。”曹正淳揮了揮手,兩名小番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信使的屍體抬了出去,連地上的血跡,都用最快的速度擦拭得乾乾淨淨,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這股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蘇毅緩緩起身,他沒有去看那份染血的急報,而是走到了巨大的天機沙盤之前。
他的心神,沉入其中。
沙盤的北方,那道象征著長城的金色防線,此刻正被無窮無儘的、代表著“混亂”與“狂暴”的紅色數據流,瘋狂衝擊著。
【警報!北境防線,正遭受超大規模獸潮攻擊!】
【獸潮規模預估:一百單位以上。】
【攻擊烈度:極度危險!】
【檢測到獸潮內部,存在異常高強度能量反應,非自然形成!】
“非自然形成……”
蘇毅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果然如此。
他早就覺得,元蒙汗國在失去了南方這片膏腴之地後,不可能安分守己。但他沒想到,對方的手段,竟然不是直接的軍事入侵,而是用這種更詭異,也更惡毒的方式。
驅使獸潮?
這是想用無窮無儘的炮灰,來耗儘他大夏的國力!
好手段。
“宣,白起、韓信、呂布、關羽、趙雲、秦瓊、高順,即刻入宮覲見!”
“宣,賈詡、商鞅、荀彧,共議國事!”
冰冷的命令,一道接著一道,從蘇毅的口中發出,通過傳令官,迅速傳遍了整個壽春城。
整個帝國的戰爭機器,在這一刻,被瞬間激活!
不到半個時辰。
禦書房內,已是將星雲集,文臣肅立。
當聽完事情的始末之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陛下!”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身穿廷尉官服,神情冷峻如冰的商鞅。
“國難當頭,當用重典!”
“臣請陛下即刻下旨,於北境諸郡,行‘戰時軍法’!凡臨陣脫逃者,斬!凡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者,斬!凡散播謠言、動搖軍心者,斬!”
他的話,字字帶血,充滿了法家酷吏的鐵血無情。
荀彧眉頭緊鎖,出言道:“商君,軍法固然重要。但當務之急,是調兵遣將,穩住防線。北境守軍不過十萬,如何能抵擋百萬獸潮?請陛下速派大軍增援!”
“援軍?”
一聲冷哼響起,身材魁梧,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踏前一步,臉上滿是狂傲的戰意。
“何須百萬大軍?給某三萬鐵騎,某便能將那些畜生,殺個對穿!”
“奉先不可魯莽!”一身綠袍,鳳眼蠶眉的關羽,撫著自己的美髯,沉聲道,“獸潮無窮無儘,個人勇武,終究有限。當以大軍結陣,穩步推進,方為上策。”
一旁的白袍小將趙雲,亦是冷靜分析道:“關將軍所言極是。我等對獸潮的種類、習性、弱點,皆一無所知。冒然出擊,恐陷入重圍。”
一時間,禦書房內,議論紛紛。
文臣們考慮的是國庫、民生、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