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染血的戰鎧在風雪中泛著幽冷的鐵光,他的聲音,裹挾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如同重錘般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大夏鎮北將軍!”
“奉天平叛大元帥!”
這兩個頭銜,對於常年生活在草原,隻知曉雪狼王威嚴的牧民與騎兵而言,太過陌生,也太過遙遠。
但他們看得懂巴圖身上那套幾乎無損的黑色甲胄,那上麵濺染的鮮血,是他們同伴的。
他們看得懂他手中那柄依舊鋒銳的製式戰刀,那上麵沒有一絲一毫的卷刃。
他們更看得懂,他們引以為傲、戰無不勝的萬夫長,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此刻正被巴圖高高舉在手中,成了他彰顯武功最直觀的戰利品!
現實,遠比任何名號都更具說服力。
恐慌、迷茫、乃至絕望,在剩下的兩千多名雪狼騎兵中迅速發酵。他們的信仰,隨著萬夫長的倒下,已經徹底崩塌。
高台之上,那位始終掛著溫和笑意的中年千戶,對著巴圖,讚許地微微頷首。
巴圖心領神會。
他將手中那顆還在滴血的頭顱,猛地擲於腳下,任由其在雪地裡翻滾,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狼王,掃過所有跪伏於地的雪狼騎兵和紅狼部牧民。
“從現在起,你們不再是雪狼部的戰士,也不是紅狼部的奴隸。”
他的聲音不高,卻因蘊含著絕對的權威,而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你們,是我巴圖的士兵!”
他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森然的殺意從話語中滲透出來,讓周圍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但是,我巴圖的軍隊裡,不養無法掌控的廢物,更不養首鼠兩端的野狗!”
他抬起手,指向那些被三百黑山戰士冰冷兵鋒看押著的降兵。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向我,向大夏證明你們忠誠的機會。”
“雪狼部的騎兵,站到左邊!”
“紅狼部的牧民,站到右邊!”
命令下達,人群一陣劇烈的騷動。他們不明白巴圖要做什麼,但死亡的威脅讓他們不敢有絲毫遲疑,紛紛按照指示,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
雪狼部的騎兵們個個垂頭喪氣,如同鬥敗的公雞,眼中充滿了屈辱和不安。而紅狼部的牧民們則滿臉忐忑,在一起,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巴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群雪狼騎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你們,曾是雪狼部最精銳的戰士,你們的刀,為雪狼王殺過人,飲過血。”他的聲音,充滿了玩味,“你們以狼自居,崇尚勇武。”
“現在,我要你們,繼續拿起你們的刀。”
他用馬鞭,遙遙指向另一邊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紅狼部牧民。
“他們,是紅狼部的人。”
“紅狼部,曾是我黑山部的敵人。而你們,剛剛屠戮了我黑山部的營地。”
“現在,去,殺了他們。”
“用他們的血,洗掉你們身上屬於雪狼部的舊印記!用一場徹底的殺戮,斬斷你們和過去的所有聯係!”
“用他們的頭顱,來換取你們成為我巴圖士兵的資格!獻上你們的……投名狀!”
什麼?!
此言一出,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死寂。連風雪的呼嘯聲,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巴圖這道冷酷到極點、惡毒到令人發指的命令,驚得呆住了。
讓雪狼部的降兵,去屠殺另一群手無寸鐵的降人?這……這是何等惡毒的計策!這是要讓他們親手斬斷自己的退路,手上沾滿無法洗刷的血債,從而隻能死死地綁在巴圖這條戰船上!
那些雪狼騎兵們,握著刀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們是戰士,不是屠夫。讓他們去殺那些已經跪地求饒、毫無反抗之力的牧民,他們的驕傲,他們作為草原狼的尊嚴,在這一刻被狠狠地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一名看起來有些威望的百夫長,臉色煞白,他壯著膽子抬起頭,聲音乾澀地哀求道:“將軍……我們……我們願意為您衝鋒陷陣,死戰沙場!但……但他們已經是降人了,他們……”
噗嗤!
他的話還未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