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曆元年,秋。
一個注定要被鐫刻進史冊的日子。
京畿之地,城郊。
昔日裡最尋常不過的田埂上,此刻卻壁壘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無數身披玄甲的精銳士卒,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塑,將一片廣袤無垠的金色稻田,牢牢護衛在中央。
他們的眼神,銳利而警惕,掃視著四周,仿佛在守護著比金山銀山更加珍貴的寶藏。
而在防線之外,是黑壓壓望不到邊際的人潮。
那是大夏城的百姓。
他們扶老攜幼,從城中每一個角落湧來,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臉上帶著激動、好奇,以及一絲不敢置信的狂熱。
“看!快看!那就是‘神稻’嗎?長得也太高了!”
“何止是高!你瞧那稻穗,一串串沉甸甸的,都快把杆子給壓彎了!”
“俺活了六十歲,種了一輩子地,就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的莊稼!這真是地裡長出來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彙成一片嗡鳴的海洋。
他們口中的“神稻”,正是農桑司少卿徐光啟,耗儘心血培育出的新稻種。
傳聞,此稻畝產,三倍於舊稻!
這個消息剛傳出時,無人敢信。
但今天,天子將親臨此地,開鐮收割,為天下人見證這個奇跡。
人群之中,一個頭發花白,皮膚被曬得黝黑乾裂的老農,正死死地攥著孫子的手,渾濁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片金色的稻田。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爺爺,您怎麼了?”年幼的孫子不解地問。
“娃兒,你記住……”老農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要是真的,要是真的能產三倍的糧食……咱們,就再也不用挨餓了……”
再也不用挨餓了。
這句簡單到樸素的話,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周圍每一個人的心上。
那是鐫刻在骨子裡,流傳了千百年的,對於饑餓的恐懼。
也正是這份恐懼,讓他們此刻看向那片稻田的目光,如同在仰望神跡。
“陛下駕到——!”
一聲高亢的唱喏,如同一道驚雷,在人群中炸響。
黑壓壓的人潮,瞬間如潮水般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彙聚成一股磅礴的聲浪,衝散了雲霄,震撼著大地!
蘇毅身著一襲玄色龍紋常服,在一眾文武百官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他沒有乘坐龍輦,就那樣一步一步,走在堅實的土地上。
呂布、關羽、趙雲、西門吹雪……這些如同神魔般的身影,今日並未披甲,隻是便服在身,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但那股若有若無的殺伐之氣,卻讓任何宵小都不敢生出半分邪念。
徐光啟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快步迎上前,幾乎是哽咽著躬身行禮。
“臣,徐光啟,恭迎陛下!幸不辱命,神稻……成了!”
“愛卿平身。”
蘇毅扶起他,目光越過眾人,投向了那片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稻田。
那稻穗,顆粒飽滿,沉甸甸地壓彎了稻稈,形成一片金色的波浪。
那空氣中,彌漫著成熟莊稼獨有的,令人心安的香氣。
這,才是帝國的根基。
這,才是他身為“人皇”的底氣!
蘇毅沒有多言,他脫下靴子,挽起褲腿,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竟親自走進了稻田!
“陛下!”
曹正淳等人大驚失色,想要阻止。
蘇毅卻擺了擺手。
他彎下腰,伸手,輕輕撫摸著那沉甸甸的稻穗,感受著那飽滿的顆粒,臉上,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無比滿足的笑容。
他隨手接過徐光啟遞上來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