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怎樣的劍光?
它不快。
甚至可以說,很慢。
慢到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凡人還是戰王,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它從出鞘到升空的每一個軌跡。
它不淩厲。
沒有撕裂空間,沒有斬斷法則,甚至沒有帶起一絲一毫的劍風。
它隻是存在著。
如皓月當空,如初雪覆地,如天地初開的第一縷光。
純粹。
乾淨。
仿佛這世間一切的汙穢與殺戮,在它麵前,都自慚形穢,都顯得無比的醜陋與可笑。
“裝神弄鬼!”
蒼梧城,白骨魔殿內,血神子從最初的驚疑中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更加殘忍的獰笑!
在他看來,這道劍光雖然氣息獨特,但終究隻是一個人發出的力量!
而他的誅仙劍陣,是以萬裡地脈為基,以三位道源境強者生魂為引,撬動了一方天地之力所布下的絕殺之陣!
以人力,抗天威?
螳臂當車!
“給本座……碾碎他!”
隨著他一聲令下,葬劍穀內,那四道擎天徹地的血色劍氣,仿佛受到了刺激,發出了億萬厲鬼同時嘶嚎般的尖嘯,猛然暴漲!
無窮無儘的血煞劍氣,化作一片粘稠如血海的汪洋,朝著那一道孤獨的、緩緩升起的白色劍光,瘋狂地席卷、吞噬、絞殺而去!
然而,令人神魂顛倒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白色的劍光,麵對那足以將戰王都絞殺成虛無的血色劍海,沒有閃躲,沒有格擋。
它隻是,繼續向上。
所有觸碰到它的血色劍氣,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湮滅的巨響。
它們隻是……消失了。
是的,消失。
如同一滴墨水落入了無垠的汪洋,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泛起,便被徹底同化,被淨化,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那血海,仿佛遇到了一個無法被汙染,無法被撼動的絕對“真實”。
那白光所過之處,血海自動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絕對乾淨、絕對純粹的通道。
仿佛,汙穢之物,天然就不配與它,存在於同一個維度。
“不……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血神子的獰笑,僵硬在了臉上。
他眼珠子瞪得幾乎要從眼眶中爆裂開來,死死地盯著血晶石中那匪夷所思的畫麵,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狠狠地撕碎!
大夏軍陣之中。
呂布那握著方天畫戟的手,在微微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興奮!是一種武者見證了更高層次力量後,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他第一次明白,原來劍,可以這樣用!原來力量,可以純粹到這個地步!
白起那雙萬古不變的冰山眼眸裡,也第一次浮現出了名為“震撼”的情緒。他手中的神兵“屠”,在悲鳴。那不是畏懼,而是在自己的“殺道”之上,見到了另一條更加簡潔、更加高效、更加接近“終結”本質的無上大道後,發出的臣服之音。
高台之上,諸葛亮失神地看著那道白光,手中的羽扇,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搖動。他的八陣圖,謀的是天機,是地利,是人和。而西門吹雪的這一劍,已經超越了這一切。
它本身,就是天!
它本身,就是理!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那道白色的劍光,已經慢悠悠地,卻又無可阻擋地,來到了葬劍穀的上空。
它懸停在那四道依舊在瘋狂咆哮,卻再也無法寸進分毫的血色劍柱之上。
仿佛一尊神隻,在冷漠地俯瞰著四隻徒勞掙紮的卑微螻蟻。
西門吹雪那不含一絲情感的聲音,再一次於天地間響起。
“此陣,以生魂為引,以煞氣為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