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的風華,如同永恒的烙印,深深鐫刻在了每一個人的神魂深處。
狂熱的呼喊聲彙聚成實質的音浪,在葬劍穀的廢墟之上來回衝刷,經久不息。
然而,在這片足以熔金化鐵的崇拜浪潮中,黃金戰車之上的蘇毅,神情卻沒有半分動容。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腳下的廢墟上停留一瞬,而是穿透了狂熱的人群,遙遙望向了地平線的儘頭。在那裡,他隱約感覺到了一股令他龍氣都為之示警的……大恐怖。
仿佛剛才那斬滅了一個絕世殺陣、誅殺了三名道源境強者的輝煌勝利,對他而言,不過是行路時,隨腳踢開了一塊礙事的石子。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前方,前路,已是坦途。
“繼續前進。”
蘇毅冰冷的聲音,穿透了狂熱的歡呼,清晰地落在每一位將士的耳中。
沒有嘉獎,沒有停頓,沒有半分沉浸在勝利中的喜悅。
這份視驚天勝利為尋常的帝王氣度,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安定軍心,也更能激發將士們心中那份“追隨神明”的信念。
原本沸騰的軍陣,瞬間冷卻下來。
狂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凝、更加堅定的絕對服從!
“遵旨!”
數十萬大軍的應和聲,凝成一股,如同一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刺破雲霄!
鋼鐵洪流,再次啟動。
大軍緩緩開進那片被淨化的山穀,車輪碾過那由道源境強者和絕世凶陣所化的塵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所有將士,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們行走在“神跡”之中。
這一幕,將會成為他們一生都無法磨滅的記憶,化作他們心中對那位禦座之上身影的,永恒的信仰。
……
蒼梧城,已遙遙在望。
然而,隨著大軍的靠近,一股比之前任何殺陣都更加詭異、更加不祥的氣息,撲麵而來。
並非殺氣,也非煞氣。
那是一種……貪婪。一種將天地萬物都視為盤中餐的,極致的,饑餓與貪婪!
仿佛整座城市,都變成了一頭從太古洪荒中蘇醒的凶獸,正張開它那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口,用一種極度渴望、極度興奮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們這支由數十萬強大生靈組成的,“美味佳肴”。
高台之上,一向雲淡風輕的諸葛亮,眉頭第一次緊緊地鎖死。
他手中的羽扇光芒急速流轉,八卦陣圖在他的眼眸深處瘋狂生滅變幻,卻始終被一層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色迷霧所籠罩,天機一片混沌,看不真切。
“陛下。”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蒼梧城,有大詭異,大恐怖。”
“臣,算不出。此地……天機已死!”
幾乎在同時,另一側的白起,那萬年不變的冰冷眼神中也閃過一絲驚疑,他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沉聲道:“陛下,前方……‘勢’不對。非兵家之勢,非天地之勢,而是一種……‘祭’勢,它想……把我們全部獻祭掉!”
蘇毅沒有回應,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空間的距離,落在了那座矗立於天地之間的雄城之上。
那座城,已經不能稱之為城了。
整座城池,都仿佛被鮮血浸泡了千百年,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暗紅色。城牆不再是磚石,而是在微微蠕動,仿佛由無數扭曲的血肉所構成。
而在城池的正中央,一座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祭壇,拔地而起,直入雲霄。
那祭壇完全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其上流淌著粘稠如岩漿般的血液,形成了一道道貫通天地的詭異符文。
祭壇的頂端,一顆巨大無比、仍在“怦怦”跳動的血色心臟,每一次搏動,都讓整片大地隨之顫抖,仿佛在與這方天地的脈搏共鳴。
整座城市,都成了這座祭壇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