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你的挑戰,他接了。”
這十個字,像是十座冰山,狠狠砸在穆拓的神魂深處。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充斥著血絲的眼睛裡,先是極致的錯愕,隨即被一種更加濃鬱的,無法言喻的荒謬與屈辱所填滿。
他,一個戰敗的階下囚,一個連生死都無法自主的喪家之犬。
而對方,是那位傳說中抹平了血神教,彈指間讓蒼梧城化為琉璃焦土的神隻般的人皇。
這是何等懸殊的身份!
這根本不是接受挑戰,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一種將他的尊嚴,他的武道,乃至於他整個人生都當成一個笑話的,極致的蔑視!
“啊——”
穆拓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神魂深處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雙眼一翻,竟是活生生被這股無法承受的羞辱,給氣暈了過去。
白起看都未看他一眼,隻是對著身旁的親衛,冰冷地擺了擺手。
“拖下去。”
“將陛下的戰書,連同這三名青玄宗弟子的項上人頭,一並送去天虞國主營。”
……
天虞國,中軍大帳。
氣氛壓抑得如同雷暴前的天空。
天虞國主拓跋宏,一個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大帳主位之上,盤坐著兩名氣息淵深的老者,皆是身著象征青玄宗內門長老的月白道袍。
左側的老者鶴發童顏,雙目開闔間,精光流轉,正是青玄宗刑律堂長老,李玄真,一身修為已至道源境中期。
右側那位身材枯瘦,眼窩深陷,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則是外事堂長老,趙乾,一位貨真價實的戰王境初階強者。
“報——”
一聲淒厲的傳報聲自帳外響起。
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滿是驚駭與恐懼,聲音都在發顫。
“國主!兩位長老!烈刀王……穆拓將軍他……他……”
拓跋宏心中那不祥的預感瞬間被引爆,他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領,厲聲喝問:“他怎麼了?說!”
“穆拓將軍……十萬先鋒……全軍覆沒!”
“穆拓將軍與三位隨軍仙師……儘數被俘!”
轟!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大帳之內!
拓跋宏隻覺得眼前一黑,踉蹌著後退兩步,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臉上血色儘褪。
十萬先鋒!那可是他天虞國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主位之上,李玄真與趙乾二人,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廢物!”
趙乾那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拍身旁的案幾,堅硬的鐵木桌案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捧齏粉。
他眼中陰火跳動,森然道:“區區十萬凡人大軍,竟然敗給了一群蠻夷!還連累我宗門三名弟子被俘!穆拓,罪該萬死!”
李玄真則相對冷靜,他眉頭緊鎖,沉聲道:“此事有蹊e。穆拓雖勇,但非無謀之輩,那大夏軍隊中,必有高人!”
就在此時。
“報!大夏使者,於營外求見!送來……戰書!”
“什麼?!”
拓跋宏和兩位長老同時一驚。
打贏了,不乘勝追擊,反而送來戰書?
很快,一名身著大夏官服的文士,在數名天虞士兵戰戰兢兢的押送下,走入大帳。
他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不是身處敵營,而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他身後,兩名士兵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盒。
文士對著帳內眾人遙遙一拱手,朗聲道:“奉我大夏人皇陛下旨意,特來回書。”
“陛下聽聞,你天虞烈刀王穆拓,於陣前邀我大夏鬥將?”
“陛下說,他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