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兩軍陣前,廣袤的平原之上,一座由巨石壘砌的巨大鬥將台,拔地而起。
肅殺。
冰冷。
數十萬雙目光,彙聚於此。
天虞國一方,戰鼓擂動,黑壓壓的軍陣中,爆發出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呐喊。
他們要用這種方式,來掩蓋三日前先鋒軍全軍覆沒所帶來的恐懼。
“拓跋狂!拓跋狂!”
“血斧無敵!!”
在一片狂熱的呼喊聲中,一名身高近丈,赤裸著上身,渾身肌肉虯結,布滿了猙獰傷疤與詭異紋身的巨漢,扛著一柄比門板還寬的血色巨斧,一步一步,走上了鬥將台。
他每踏出一步,巨大的鬥將台都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
戰王巔峰!
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血煞之氣,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暗紅色的旋風,讓天地都為之色變!
拓跋狂!
天虞國軍中,僅次於穆拓的第二號猛將!
他將血斧重重往台上一頓,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爆鳴,隨即,用一雙野獸般的血紅眼眸,死死盯著對麵鴉雀無聲的大夏軍陣,發出了挑釁的咆哮。
“大夏的鼠輩們!”
“誰,上來受死!”
大夏軍陣,依舊靜默如鐵。
那股沉默所帶來的壓力,比任何呐喊都更讓人心悸。
在萬眾矚目之下。
一名身披銀亮鎖子甲,手持一杆虎頭湛金槍,身姿挺拔如山嶽的將軍,於陣中,緩緩策馬而出。
他沒有釋放任何驚天氣勢,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僅僅是那份沉穩如山,淵渟嶽峙的氣度,就讓天虞軍一方的喧囂,為之一滯。
秦瓊。
他平靜地翻身下馬,一步一步,登上了鬥將台,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在狂吠的拓跋狂身上停留哪怕一瞬。
那是一種,源自骨子裡的,徹底的無視。
“你就是大夏的……噗!”
拓跋狂的嘲諷還未出口,秦瓊動了。
沒有開場白,沒有多餘的廢話。
他手中的虎頭湛金槍,化作一道銀色的驚鴻,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以一種簡單、直接、霸道到了極點的方式,直刺拓跋狂的麵門!
快!
快到了極致!
拓跋狂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為百戰猛將的本能,讓他狂吼一聲,手中的血色巨斧,自下而上,帶起一道血色的匹練,悍然格擋!
“當——!!!”
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金屬爆鳴,響徹雲霄!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自槍尖與斧刃的交擊處,轟然炸開!
火星四濺!
拓跋狂隻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順著斧柄瘋狂湧來,他那足以開碑裂石的雙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他腳下的堅硬石台,更是“哢嚓”一聲,寸寸龜裂!
整個人,被這一槍,硬生生逼退了三步!
一招!
僅僅一招!
高下立判!
天虞軍陣中那剛剛還狂熱無比的呐喊,戛然而止。
無數士卒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驚駭!
拓跋狂將軍……竟然在純粹的力量上,被一招壓製了?!
“不可能!”
拓跋狂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看著崩裂的虎口,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他這一身橫練邪功,最自負的,便是這身蠻力!
“再來!”
他徹底被激怒,狀若瘋魔,一身氣血毫無保留地催動,體表的詭異紋身仿佛活了過來,散發出不祥的烏光,手中的血色巨斧,化作一道道致命的血色旋風,瘋狂地卷向秦瓊!
開山!
裂石!
每一斧,都蘊含著足以將一座小山劈開的恐怖力量!
然而,秦瓊的身影,卻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
他腳步沉穩,槍出如龍。
任憑拓跋狂的攻勢如何狂暴,他手中的虎頭湛金槍,總能以一種最巧妙,也最直接的角度,點在對方斧勢的薄弱之處。
“叮!叮!當!當!”
密集如暴雨般的金鐵交鳴聲,在鬥將台上連綿不絕。
秦瓊的槍法,沒有絲毫花哨。
一招一式,皆是堂堂正正,大氣磅礴。
每一次格擋,每一次突刺,都帶著一股金戈鐵馬,軍魂護體的無上威嚴!
那不僅僅是武藝,那是……國威!
是碾壓!
天虞軍陣中,所有人的心,都隨著那每一次的碰撞,不斷下沉。
他們眼中的戰神,此刻,竟像一個拿著大錘,胡亂揮舞的孩童,被對方用一根繡花針,戲耍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