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雲夢澤。
往日裡仙霧繚繞,靈氣氤氳的修行聖地,此刻卻被一股無形的陰霾所籠罩。
湖心島嶼,樓台水榭之間,再無往日的仙樂與劍鳴,隻剩下壓抑的死寂。
許多正在打坐的修士,突然臉色一白,猛地睜開雙眼。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丹田氣海之中,那奔騰不息的靈力,竟像是被紮破的氣囊,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無聲無息地流逝、乾涸。
“我的靈力……我的修為!”
“怎麼回事!我感覺不到靈力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雲夢澤三大家族的核心地帶,瘋狂蔓延。
一種無色無味,名為“化靈散”的奇毒,早已通過他們每日飲用的靈泉、吐納的靈氣,不知不覺地,侵入了每一個人的四肢百骸。
……
聽雨樓主樓。
樓主李聽潮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紫檀木桌,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麵前那個一臉從容的錦衣青年。
“長風!為何要背叛我!背叛家族!”
李聽潮怎麼也想不通,眼前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甚至視若己出的堂弟李長風,竟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長風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一柄短劍,聞言,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堂兄,你錯了。我不是背叛家族,我是在拯救家族。”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邊,望著外麵那些東倒西歪,靈力儘失的族人,眼神中滿是狂熱。
“大夏,才是天命所歸!陛下,才是萬古聖君!你偏安一隅,坐井觀天,隻會將聽雨樓帶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我,這是在為家族,選擇一條唯一的光明大道!”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李聽潮氣得渾身發抖,他試圖催動體內僅剩的靈力,卻發現丹田空空如也,連一個最簡單的法術都施展不出。
“堂兄,彆白費力氣了。”李長風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交出樓主印信,我可以向曹督主求情,留你一個全屍。”
“癡心妄想!”
“那就可惜了。”
李長風話音落下的瞬間,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房梁、窗外、陰影中湧出,將李聽潮團團圍住。
是東廠的番役。
他們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詭異笑容,手中的細長刺劍,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藍的寒光。
李聽潮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又看了看自己一臉冷漠的堂弟,眼中最後的光彩,徹底熄滅了。
“噗嗤!”
數十柄刺劍,同時貫穿了他的身體。
同一時間,相似的背叛,正在雲夢澤的另外兩大家族——觀瀾閣與逐月塢,血腥上演。
觀瀾閣閣主,被他最信任的首席大弟子,以一柄淬了劇毒的匕首,從背後刺穿了心臟。
逐月塢的塢主,則是在與自己心愛的小妾共飲時,喝下了一杯致命的毒酒。
整個雲夢澤修行界,這座盤踞在南瞻部洲,獨立於王權之外近千年的龐然大物,就在這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從內部,轟然崩塌。
當三大家族殘存的高層,在各自心腹的“保護”下,狼狽地逃竄至雲夢澤中心的祭天廣場時,他們才絕望地發現,這裡,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廣場中央,一個身穿緋紅蟒袍,麵白無須的身影,正捏著蘭花指,悠閒地為一盆牡丹花修剪著枝葉。
正是東廠督主,曹正淳。
“哎喲,各位家主、長老,跑得這麼急,這是要去哪兒啊?”
曹正淳抬起頭,看到眾人,臉上笑開了花,隻是那笑聲尖細,聽得人頭皮發麻。
“曹……曹閹狗!是你!”
“是你搞的鬼!”
幸存的幾位長老又驚又怒,目眥欲裂。
“放肆!”曹正淳的臉說變就變,笑容瞬間斂去,眼中寒光一閃,“咱家最討厭彆人罵咱家是閹狗了。”
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下一刻,他已然出現在一名破口大罵的長老麵前。
那名長老隻覺眼前一花,一隻看似綿軟無力的手掌,便輕輕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化骨綿掌】!
“呃……”長老的瞳孔驟然放大,連慘叫都發不出來,整個人的身體,竟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地癱倒在地,化作一灘爛泥。
這一手陰毒狠辣的功夫,瞬間震懾了全場。
剩下的所有人,肝膽俱裂,再不敢多說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