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柄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朱平安的書房之外。
“殿下。”
陸柄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朱平安的書房之外。“卑職派遣精銳,連日深挖王德海的案卷及其人脈,初步篩查出數條可疑線索,其中一條相對清晰,或可一用。”
朱平安的視線,緩緩從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夜幕收回。
他的目光平靜,落在陸柄那張慣常沒有什麼多餘表情的臉龐上。
“講。”
陸柄微微躬身,語速平穩地繼續彙報道。
“此線索,直指東宮核心屬官,太子少詹事,李默。”
“卑職查實,此人於三年前,曾全權負責督辦京郊河段部分堤壩的修繕工程。”
“相關賬目存在重大缺漏,其中有近萬兩雪花紋銀不知所蹤,種種跡象表明,極大概率已被其暗中貪墨。”
萬兩白銀。
對於一個太子少詹事品級的官員而言,這絕非一筆可以輕易抹平的小數目。
一旦坐實,足以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朱平安修長的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他的目光轉向身側,那位始終智珠在握的賈詡。
“先生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賈詡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頜下那幾根稀疏的短須。
“殿下,此證據若直接呈交聖上,固然能狠狠扇太子一記響亮的耳光,令其顏麵掃地。”
“但,李默官職終究不高,其所貪墨之數額,雖足以定罪,卻未必能真正動搖太子的根基,更談不上一擊致命。”
賈詡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如此行事,反而極易打草驚蛇,讓太子心生警覺,嚴加防範,後續我等再想尋覓良機,怕是難上加難。”
朱平安微微頷首,深以為然。
賈詡的顧慮,與他心中的盤算,不謀而合。
“那依先生高見,此局又該如何破解?”
賈詡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毒士特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笑意。
“殿下,既然我等意在借刀殺人,那麼這把‘刀’,自然要用得更加隱蔽,更加巧妙,方能顯出其真正的鋒利。”
“不若,我等將此事的初步線索,精心‘潤色’一番。”
“使其表麵看來,更像是某個在工部衙門內鬱鬱不得誌,又或是在那筆修河款上未能分得一杯羹的‘失意小吏’,因心中憤懣不平,才無意間泄露出來的些許風聲。”
朱平安的眼眸驟然一亮,如同被瞬間點燃的星火!
“先生此計大妙!”
“如此一來,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致命線索送達目標之手,又能最大程度地將我等自身從中撇清,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
他當即一拍桌麵,做出決斷。
“好!就依先生所言行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陸柄,眼神銳利如刀。
“陸指揮使,此事便全權交由你去操辦。”
“記住,務必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絕不可留下任何可能指向本王的蛛絲馬跡!”
陸柄那張冰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細微的波動,那是任務在身的興奮。
他沉聲應道:“卑職領命,定不辱使命!”
數日之後。
京城一處毫不起眼的古董鋪子內。
一位與四皇子府某管事素有往來的古董商人,在一次看似尋常的茶敘中,借著展示新得古畫的機會,將一封未署名的信箋,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入了對方手中。陸柄早已對此商人的背景及與管事的關係做了周密調查,確保此舉萬無一失。
四皇子府。
書房內燈火通明。
四皇子朱承嶽,這位在人前素來展現出一副溫和謙遜、與世無爭模樣的皇子,此刻正獨自端坐於寬大的書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