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猶如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塊巨石,餘波久久不散。
朱平安的聲望,隨著太子的倒台,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早朝時,那些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甚至暗中使絆子的官員,此刻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他們三五成群,低聲交談著,目光時不時瞟向朱平安,仿佛他身上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光芒。
“六皇子殿下,真是天縱奇才,深謀遠慮啊!”
“是啊是啊,若非六皇子,我等還蒙在鼓裡,險些被奸佞小人蒙蔽!”
這樣的竊竊私語,在朱平安步入太和殿時,彙聚成一股清晰可聞的暗流。
今日的朝會,氣氛格外不同。
太子朱承澤的位置空了出來,顯得格外刺眼。
往日裡那些圍繞著太子的官員,此刻都有些局促不安,眼神遊移。
而更多的官員,則將目光投向了朱平安。
早朝議事過半,一直沉默的國舅王顯之父,老國公王安康顫巍巍出列。
他麵色悲戚,聲音卻帶著一絲異樣的亢奮:“陛下!廢太子雖有錯,然國不可一日無儲!”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王安康繼續道:“臣以為,六皇子朱平安,仁孝聰慧,文武雙全,有撥亂反正之功,堪為儲君之選!懇請陛下降旨,冊立六皇子為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十數名官員齊刷刷跪倒一片。
“臣等附議!請陛下冊立六皇子為太子!”
“六皇子乃眾望所歸,天命所係!”
呼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這些官員,大多是王家一黨,或是依附於各大世家的成員。
他們昨日還在為廢太子之事奔走,今日卻搖身一變,成了擁立朱平安的急先鋒。
龍椅之上,泰昌帝朱乾曜的麵容隱在冕旒之後,看不清表情。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又一下。
朱平安站在那裡,如墜冰窖。
這突如其來的“擁戴”,比任何刀光劍影都讓他感到心寒。
【捧殺】!
這兩個字瞬間在他腦海中炸開。
這些世家,好毒的計策!
他若推辭,便是虛偽,是故作姿態。
他若默認,便是野心昭彰,急於上位。
無論如何,都將坐實他們為他刻意營造的“功高震主,意圖染指皇權”的形象。
朱乾曜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朱平安身上,那目光深邃,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曾經的讚許與信任,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平安,眾卿如此推舉於你,你怎麼看?”朱乾曜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朱平安躬身:“父皇,兒臣惶恐。兒臣年少德薄,不敢有非分之想。太子之位,關乎國本,當由父皇聖裁。”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卻也蒼白無力。
王安康立刻接口:“六皇子謙遜了!您若德薄,這朝堂之上,還有誰敢稱賢良?!”
“正是!六皇子不必過謙!”
附和之聲再次響起,仿佛一場早已排練好的大戲。
朱平安感到自己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與此同時,京城內外,關於六皇子朱平安的“賢德”事跡,正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說書人唾沫橫飛地講述著六皇子如何智鬥權臣,如何為民請命,甚至將他塑造成“千年不遇的聖賢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