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那句“誰敢攔,誰就死”如同一柄重錘,砸碎了後堂所有的猶豫與規勸。
蕭何與賈詡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一絲隱秘的……期待。他們這位殿下,骨子裡就不是一個願意遵守彆人規矩的人。
“殿下,若執意要去,須萬分隱秘。”賈詡首先妥協,他壓低聲音,“此事,絕不能經官方任何渠道,否則不等您到京城,羅網早已布下。”
“我明白。”朱平安點頭,“此行,我隻帶典韋、許褚。陸柄,你帶十名最好的弟兄先行一步,潛入京城,為我清出一條路。”
“遵命!”陸柄的身影在角落裡一閃,領命而去,沒有半句廢話。
“殿下,人手太少了!”蕭何還是憂心忡忡。
朱平安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玉佩,上麵雕著一朵精致的玲瓏花。這是他母親柳婉儀留下的信物。
“人手,夠了。”
雷霆之行,一旦決定,便再無遲滯。
當天深夜,朱平安三人便換上了最普通的商隊護衛行裝,騎著快馬,消失在景昌縣的夜色中。他們沒有走官道,而是鑽進了一條條隻有本地老獵戶才知道的崎嶇山路。
母親留下的商路網絡,在這一刻展現出其恐怖的效率。
每隔百裡,看似尋常的山野客棧,或是某個小鎮不起眼的米鋪,隻要朱平安亮出那枚玲瓏花玉佩,掌櫃的便會立刻換上一副恭敬至極的麵孔,將他們引入後院密室。那裡,早已備好了最精壯的快馬、充足的乾糧和清水,甚至還有沿途最新的情報簡報。
沒有盤問,沒有關卡,這條隱藏在泰昌王朝肌體之下的秘密血脈,以驚人的速度,將朱平安一行人源源不斷地送向心臟。
典韋和許褚這兩個煞神,一路上嘖嘖稱奇。他們見慣了沙場鐵血,卻第一次見到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龐大力量,對那位素未謀麵的主母,更添了幾分敬畏。
五日後,夜幕低垂。
巍峨的京城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如同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城牆之上,燈火連綿,映照著天子腳下的不夜繁華。
在陸柄派出的錦衣衛接應下,三人沒有經過城門,而是從一處極其隱蔽的地方悄然潛入,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京城的土地上。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叫賣聲,甚至空氣中都飄散著那股熟悉的、混雜著權貴府邸的熏香與平民飯食的煙火氣的味道。
朱平安駐足片刻,心中五味雜陳。
身份變了,心境也變了。隻是這京城的風,似乎還是那麼冷。
“殿下,都安排好了。”陸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側。
“嗯,”朱平安收回思緒,眼神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去戶部尚書府。”
戶部尚書孫康年,此刻正在書房中獨自品茶。
他年過半百,宦海沉浮幾十年,早已練就了一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可今夜,他卻總覺得心神不寧,連最愛的雨前龍井,喝在嘴裡都有些發苦。
就在他準備起身安寢時,書房的陰影裡,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孫大人,好興致啊。”
“誰?!”
孫康年大駭,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跌得粉碎。他猛地抬頭,隻見燭光搖曳下,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人,正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來人一身布衣,麵帶風霜,但那雙眼睛,那張臉,孫康年這輩子都忘不了。
“六……六殿下?!”他聲音發顫,幾乎以為自己是老眼昏花出現了幻覺,“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平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直走到書案前,拉開椅子坐下,仿佛這裡是他的府邸。典韋和許褚如兩尊鐵塔,一左一右立於他身後,沉默不語,卻帶來了山嶽般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