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的話語輕飄飄,卻像一塊巨石砸在顧言楨心頭。
顧言楨先是一愣,隨即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胡須都在顫抖。
他指著朱平安,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你血口噴人!”
“六皇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誣陷當朝大員!老夫一生清廉,何曾有過此等謀逆之物!”
他自詡清流,剛正不阿,從未想過“私藏龍袍”這種彌天大罪會和自己扯上關係。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平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根本不與顧言楨爭辯,隻是輕輕側了側頭,對身後的典韋使了個眼色。
典韋那蒲扇般的大手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獰笑一聲,大步上前,根本無視顧言楨那些家丁護院的阻攔。
“滾開!”
一聲暴喝,聲如悶雷。
典韋像拎小雞一樣,單手就將還在叫罵的顧言楨提溜到了一邊,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放肆!你們要造反嗎!”顧言楨驚怒交加。
就在此時,街角處,陸柄帶著一隊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悄無聲息地出現。
他們麵無表情,行動劃一,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分。
陸柄手中拿著一份卷軸,高高舉起。
“奉旨查案!閒雜人等,退避三舍!”
他口中的“旨”,自然是賈詡連夜偽造的“代天巡查”令,足以以假亂真。
錦衣衛如狼似虎,直接衝入了顧府。
一時間,顧府內雞飛狗跳,器物破碎聲和仆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朱平安就站在府門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這一切,仿佛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的好戲。
時間並未過去太久。
不到半個時辰,一名錦衣衛校尉快步走出,手中高高捧著一個托盤,上麵用黃布覆蓋著。
他走到朱平安麵前,單膝跪地。
陸柄上前,一把掀開黃布。
一抹刺目的明黃色,驟然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下。
那是一件織工精美、以金線繡著五爪金龍的袍服!
龍袍!
真的是龍袍!
被典韋扔在地上、剛剛緩過一口氣的顧言楨,看到那件龍袍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雙眼圓睜,嘴巴大張,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可能?
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他知道,自己被栽贓了。
而且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死局!
“不……不是我的……”他喃喃自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最後眼前一黑,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朱平安看都未看他一眼。
“把顧大人和這份‘證據’,一同‘送’去大理寺。”
他特意加重了“送”字的發音。
“另外,”他又補充道,“派人‘好心’地去通知一聲四皇子殿下,就說此案涉及謀逆,證據確鑿,請他務必嚴加審理,切莫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陸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明地笑意。
“遵命。”
這一下,皮球被狠狠地踢給了四皇子一黨。
他們審,就是自己人查自己人,怎麼判都是錯。他們不審,就是包庇同黨。
這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個解不開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