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景雲城南門外已是人頭攢動。
往日裡,這裡是商旅進出、百姓往來的熱鬨所在,今日卻彌漫著一股死寂與血腥交織的詭異氣氛。城牆之上,一排懸掛著的人頭在晨風中微微晃動,發絲淩亂,麵目猙獰,正是李氏一族的主事者。
這是瑞王朱平安的雷霆手段,也是他對所有心懷叵測之人的無聲警告。
城下的百姓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一邊是穿著綾羅綢緞的士紳富戶,他們個個麵色慘白,噤若寒蟬,看著那些平日裡與自己稱兄道弟的人頭,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位看似溫和的六皇子,其手腕竟是如此狠厲,殺伐果斷得令人心悸。
另一邊,則是衣衫樸素的平民百姓。他們的眼中沒有恐懼,反而閃爍著一種解脫和快意的光芒。
“死得好!這李扒皮,占了我家三畝水田,還把我爹活活打死,總算遭報應了!”一個壯碩的漢子朝著城牆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眶卻有些泛紅。
“是啊,瑞王爺真是青天大老爺!為我們窮苦人做主啊!”
“往後誰敢欺負咱們,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個腦袋夠王爺砍的!”
議論聲中,夾雜著發自內心的稱頌與感激。人群中,一名老農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朝著瑞王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他的舉動仿佛點燃了引線,一時間,跪拜的身影此起彼伏。
與士紳階層的恐懼形成鮮明對比,普通百姓對鏟除惡霸李家的行為拍手稱快。朱平安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悄然響起,一波精純的信仰值彙入,雖不算洶湧,卻勝在源源不絕。
……
瑞王府,書房。
與外界的喧囂不同,這裡安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朱平安、賈詡、狄仁傑、荀彧四人圍坐在一張紫檀木方桌旁,桌案中央,靜靜地躺著那封從李保文密室中搜出的信。
這薄薄的一張紙,此刻卻重如千鈞,壓得房內的空氣都有些凝滯。
信的內容,已經證明景雲之地,早已是京城那場驚天棋局中的一個重要棋眼。而他們,從始至終都暴露在棋手的注視之下。
狄仁傑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公,這封信的材質是上好的竹漿紙,但墨跡之下,另有乾坤。”
他說著,取過一盞油燈,將信紙小心翼翼地在火苗上方緩緩烘烤。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在原有的字裡行間,一行行淡黃色的細小字跡慢慢浮現,內容更加觸目驚心。
“這是用白礬水寫就的密文,尋常手段無法察覺。”狄仁傑的目光銳利如刀,“更重要的是,這密文的筆跡,我對比過卷宗,與當朝首輔張秉正的心腹幕僚,賈升,有九成相似。尤其是這個‘雲’字的收筆,帶有一個極難模仿的倒鉤,是賈升獨有的習慣。”
結論不言而喻。這不是栽贓,而是長期聯係的鐵證。李保文,不過是張秉正在景雲的一條狗。
荀彧的眉頭緊鎖,他考慮的不是這封信的真偽,而是它帶來的後果。
“主公,張秉正身為首輔,權傾朝野,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一旦我們將此事捅破,與他公開為敵,他隻需一句話,便能讓景雲之地在經濟、物資上被朝廷徹底封鎖。屆時,鹽鐵斷供,商路斷絕,我們就算有神種,也無異於一座孤島,不攻自破。”
荀彧的話,讓剛剛因抄沒李家而略顯輕鬆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重起來。
賈詡坐在角落的陰影裡,枯瘦的手指摩挲著下巴,一雙眼睛在燈火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文若所言極是。”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所以這封信,既是催我們上路的催命符,也是能保我們一命的護身符。直接呈上去,以張秉正的手段,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我們偽造證據,構陷朝廷重臣。屆時,我們百口莫辯。可若是留著不用,就等於將一把利劍懸在自己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
死局。
無論是進是退,似乎都是一條死路。
書房內再次陷入了沉默,隻剩下三位頂級謀士沉重的呼吸聲。
“啪!”
一聲清脆的拍桌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
朱平安霍然起身,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與猶豫,雙眸之中燃燒著熊熊烈火,那是一種從屍山血海中淬煉出的狠厲與決絕。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