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隻剩下朱平安與賈詡二人。
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仿佛將整個瑞王府都吞噬了進去。
賈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渾濁的老眼,卻死死地盯著李存孝和燕雲十八騎消失的那個角落,久久無法收回目光。
他這一生,見過的人,經曆的事,比許多人幾輩子加起來都多。陰謀、陽謀、刺殺、政變,他都視若掌上觀紋。可剛才那十九個人,卻讓他從心底裡感到了一股寒意。
那不是武功高手的壓迫感,也不是千軍萬馬的煞氣。
那是一種純粹的,為了毀滅而存在的死氣。
這些人,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勾魂使者,他們的出現,不為名,不為利,隻為了執行最冷酷的死亡命令。
“主公……”賈詡的聲音有些乾澀,他活了這麼大歲數,第一次對一個年輕人的底牌感到如此的震驚,“這些人……是您……藏的刀?”
他本以為,趙雲、典韋、許褚這樣的猛將,已經是主公手中最鋒利的牌。可現在他才明白,那些都是擺在明麵上的王牌,而剛才消失在夜色中的,才是真正能一擊致命的,藏在袖中的匕首。
朱平安走到賈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緊張。
“文和,你覺得,這把刀,夠不夠快?夠不夠狠?”朱平安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剛才派出去的不是十九個活生生的人,而真的隻是一件工具。
賈詡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
他重新審視著眼前的朱平安,這個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的年輕人。
麵對亡國之禍,不驚不亂,冷靜分析,已是人主之姿。
如今,又能不動聲色地拿出這樣一支連他都感到心悸的可怕力量。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城府深沉了,這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賈詡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主公的評價,還是太低了。什麼九龍奪嫡,什麼王朝爭霸,在這樣的底牌麵前,似乎都變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快……夠快……”賈詡苦笑著搖了搖頭,“何止是快,簡直是催命的閻王帖。李存孝……老夫雖未曾聽過此人名號,但隻憑他身上那股氣勢,便知其勇武,絕不在趙將軍之下,甚至……猶有過之。再加上那十八個如鬼似魅的騎士……長石堡,完了。”
他現在完全相信,狄仁傑的“掏心”之計,將會以一種最慘烈,最徹底的方式被執行。
朱平安點了點頭,重新走回沙盤前。
他的目光,越過了長石堡,直接落在了泰昌王朝的京城。
“刀已經遞出去了,現在,就看京城那邊,能撐多久了。”
“主公,我們……”賈詡欲言又止。
“我們也要動了。”朱平安的聲音陡然轉冷,“京城裡,有我的父親,有我的兄弟,還有泰昌王朝的根。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倒了。”
他轉過身,看著賈詡:“文和,你怕嗎?”
賈詡一愣,隨即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一絲被點燃的狂熱。
他對著朱平安,深深一拜。
“老夫爛命一條,如今能追隨主公,行這改天換地之事,死又何懼?隻怕……主公嫌老夫這把骨頭,不夠硬朗!”
“好!”朱平安大笑,“那就隨我,去京城,看看這天,到底會不會塌!”
……
三天後。
景昌縣,校場。
五萬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最前方,是戚繼光親自操練的新軍,軍容嚴整,氣勢如虹。
中間,是趙雲統領的三千白馬義從,銀甲白袍,一人雙馬,隨時可以化作撕裂戰場的利刃。
再往後,是李朔帶來的三萬鎮南軍,他們雖然不如新軍紀律嚴明,但久經戰陣的殺伐之氣,卻更為濃鬱。
典韋和許褚,則各自帶領著一支親衛營,護衛在朱平安的中軍大帳兩側,如兩尊門神。
朱平安一身王袍,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目光掃過底下黑壓壓的軍隊。
這是他穿越至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將自己所有的家底,全部押了上去。
“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