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的問題,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讓議事廳內剛剛燃起的霸主氣勢,瞬間轉為森然的殺機。
造勢,隻是第一步。
揪出那隻藏在暗處,試圖攪動風雲的黑手,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狄仁傑上前一步,雙眸銳利如鷹,神色凝重地說道:“回主公,從目前錦衣衛和趙雲將軍傳回的所有線索來看,鴻煊三皇子趙景曜,嫌疑最大!”
他伸出手指,開始條分縷析,聲音在寂靜的廳內顯得格外清晰。
“其一,動機!此次五龍盛會,鴻煊損失空前。不僅在景雲交易所一無所獲,更是在武會之上,第一猛將薑鎮野武道之心被廢,這對以武立國的鴻煊而言,是刨根挖底的奇恥大辱!趙景曜作為使團主事,罪責難逃,回國之後,地位必將一落千丈,甚至徹底失去儲君之爭的資格。被逼到絕境之下,他有足夠的動機,瘋狂報複,攪亂大陸局勢,為自己創造一線生機!”
王猛虎目一瞪,重重哼了一聲,表示讚同:“不錯,一條被主人逼到牆角的瘋狗,見誰咬誰,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狄仁傑微微頷首,繼續說道:“其二,目標!三場伏擊,昭明、永熙、青陽儘皆遇襲,唯獨放過了鴻煊自己的使團。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若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想栽贓嫁禍,做得如此明顯,未免也太愚蠢了些。這反而更像是趙景曜在絕望之下,一種不計後果、簡單粗暴的報複行為。”
確實,這事兒從表麵看,就像是趙景曜被刺激得失了智,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看他笑話的人,全都拖下水,來個玉石俱焚。
這套邏輯,粗暴,但似乎也說得通。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物證!”狄仁傑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眼中寒光一閃,“啟稟主公,據趙雲將軍飛鴿傳書所述,他在斬殺永熙伏兵頭領後,扯下對方的麵具,赫然發現其臉上,有一個猙獰的蠍子紋身!”
“蠍子紋身?”朱平安眉頭一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信息。
“正是。”狄仁傑沉聲道,“下官立刻命錦衣衛查閱所有關於鴻煊的秘密卷宗。發現這個‘蠍子紋身’,與鴻煊王朝北疆一個臭名昭著的地下殺手組織——‘血蠍’,其核心成員的標誌,完全吻合!”
“血蠍?”
“是的。此組織盤踞於鴻煊北疆的苦寒之地,成員多為亡命之徒和邊境蠻族,以手段狠辣、悍不畏死著稱,專為鴻煊某些權貴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臟活。卷宗記載,他們與鴻煊皇室的某些成員,暗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狄仁傑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擲地有聲地給出最後的結論:“動機、目標、物證,三者俱全,環環相扣!所有的證據,都形成了一條完美的證據鏈,死死地指向了鴻煊,指向了三皇子趙景曜!”
聽完狄仁傑天衣無縫的分析,議事廳內,一片寂靜。
蕭何與王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一絲了然。
如果真是趙景曜這個瘋子乾的,那事情,反而變得清晰起來了。
“主公,若真是趙景曜所為,”王猛甕聲甕氣地沉吟道,“那此人,當真是愚蠢且瘋狂到了極點!他這麼做,無異於將鴻煊,推到了所有王朝的對立麵!永熙和青陽經此重創,必然對其恨之入骨。我們……又該如何落子?”
是啊,如何落子?
將證據公之於眾?聯合永熙和青陽,組成聯軍,向鴻煊問罪?
腦海中瞬間閃過兩個字:不行!
現在與鴻煊全麵開戰?這無異於自毀長城!我的新軍尚未成型,景昌、雲安的改革根基未穩,貿然掀起國戰,即便能贏,也必是慘勝,會將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黃金發展時間,全部葬送!更何況,鴻煊騎兵冠絕天下,是塊最硬的骨頭,絕不好啃。
可若坐視不理,我剛剛才救了蕭晏辭和顧臨淵,轉頭就對凶手不聞不問,豈不是顯得我泰昌軟弱可欺,之前的“霸主之勢”也就成了個笑話。
這似乎,成了一個兩難的死局。
“主公,”蕭何撫須開口,他的目光永遠那麼務實而精準,“我們或許,不必親自下場。”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在永熙和青陽的疆域上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