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子之位”這四個字,趙景曜那“悲痛欲絕”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幾乎無法捕捉的貪婪與灼熱,但很快,就被更濃重的“迷茫”和“恐懼”所取代。
“殿……殿下……您……您這是什麼意思?罪臣……罪臣不懂……”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身體甚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仿佛被朱平安這番話給徹底嚇傻了。
“不懂?”朱平安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你是真不懂,還是在跟本王裝糊塗?”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趙景曜的麵前,俯下身,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趙景曜完全籠罩。他湊到其耳邊,用一種近乎呢喃的魔鬼低語,輕聲說道:
“趙景曜,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不惜以身為餌,借本王的手,除掉了你最大的競爭對手。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怎麼,到了這臨門一腳的時候,你反而,不敢了?”
轟!
朱平安的這番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趙景曜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一股極致的寒意,瞬間從他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他那張一直維持著謙卑和恐懼的臉,終於,像一張被戳破的畫皮,再也繃不住了。
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最後,都化為了一片,死寂的蒼白。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朱平安,那眼神,不再是溫順的羔羊,而是一條,被踩到了七寸,露出森然毒牙的絕境毒蛇!
“你……你……什麼時候……”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充滿了不敢相信。
他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他騙過了自己的父皇,騙過了自己的大哥,騙過了天下所有的人!
他甚至,成功地,利用了眼前這個,號稱算無遺策的,泰昌瑞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在彆人棋盤上,自作聰明地上躥下跳的,小醜!
他所謂的“借刀殺人”,所謂的“瞞天過海”,在對方的眼中,根本就是一個,透明的笑話!
“什麼時候知道的?”
朱平安直起身,重新坐回主位,姿態慵懶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麵的熱氣。
“從你,踏入泰昌地界的那一刻起。”
朱平安的語氣,雲淡風輕,但落在趙景曜的耳中,卻讓他,如墜冰窟,渾身血液都仿佛被凍結了。
“不可能!”趙景曜失聲嘶吼道,徹底撕碎了偽裝,“我的計劃,沒有任何破綻!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不信!”
“你的計劃,確實不錯。”朱平安竟點了點頭,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能有如此魄力,將自己,都當做棋子,來布這個局。你,比你那個隻知道用蠻力的哥哥,強太多了。”
“隻可惜……”朱平安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有些憐憫,“你以為自己是執刀人,卻不知,你找的這把刀,非但有了自己的意誌,還一直嫌你握刀的手,太臟。”
趙景曜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明白了。
他徹底明白了。
他不是棋手。
他從始至終,都隻是一枚,稍微大一點的,棋子而已。
他所有的算計,所有的陰謀,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他就像一隻自作聰明的籠中雀,以為天地廣闊,卻不知整個鳥籠,都握在獵人的掌心之中,任其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