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渡。
這個曾因李存孝的血腥屠戮而化為人間煉獄,令無數江湖客聞之色變的名字,此刻竟再度人頭攢動,熱鬨非凡。
數以萬計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客、各大勢力的探子,如被無形之手撥弄的潮水,從四麵八方彙聚於此,將整個忘川渡的入口圍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汗水、塵土和兵刃的鐵鏽味,嘈雜的議論聲彙成一片嗡鳴。
但這一次,再無人敢輕易踏入那條被稱為“一線喉”的狹長通道。
那堆積如山的屍骨雖已被清理,但浸入泥土深處的暗紅之色,仍在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恐怖的殺戮。更因為,一個手持金色蠍子麵具的男人,正靜靜地站在“一線喉”的入口處。
他孤身一人,淵渟嶽峙,仿佛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像,卻散發著足以鎮壓全場的恐怖氣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滿了敬畏、好奇,以及一絲壓抑不住的貪婪與期待。他們在等,等這個神秘的“天蠍”金蠍使,給他們一個說法,一個交代。
“使者大人!您傳訊把我們都叫到這兒,究竟有何貴乾?”人群中,一個按捺不住性子的莽撞大漢扯著嗓子高喊,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這一聲仿佛點燃了引線。
“是啊!您說之前的藏寶圖是假的,那真的在哪?”
“我等響應您的號召,前來討伐瑞王朱平安那奸賊!您總得給個章程吧!”
“對!給我們個說法!”
有人帶頭,人群立刻騷動起來。畢竟在場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讓他們這般乾等著,無異於煎熬。
金蠍使緩緩抬起頭,麵具下的雙眸如寒星般掃過眼前黑壓壓的人群。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卻借由深厚的內力,清晰地送入每個人耳中:“各位,稍安勿躁。”
這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原本嘈雜的聲浪竟奇跡般地平息下來。
“我知道,大家都很急。”金蠍使的語調平緩而富有磁性,“急著找到那富可敵國的大周寶藏,也急著去找瑞王朱平安,報血海深仇。”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但,各位想過沒有?朱平安為何要費儘心機,布下這個彌天大謊,引我們來此自相殘殺?”
人群中一陣騷動,不少人露出思索之色。
“因為,真正的寶藏,就在這裡!”金蠍使一字一頓,手臂猛然指向“一線喉”的深處,“就在這忘川渡的最深處!而那個所謂的‘守護者’,朱平安麾下的第一爪牙,此刻就守在裡麵!”
這番話猶如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麵,所有人都精神大振。
“那還等什麼?弟兄們一起衝進去,將那狗娘養的剁成肉醬!”人群中,一個臉上帶疤的刀客立刻叫囂起來。
“對!咱們上萬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衝啊!”
然而,金蠍使卻緩緩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
“不。”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這句話如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眾人的狂熱。
“什麼意思?使者大人,您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
“就是!他再厲害,終究隻有一個人!我們可是有上萬人!”
“一個人?”金蠍使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憐憫,“你們真的以為,他隻是‘一個人’嗎?你們可知,鴻煊王朝那三萬精銳的‘黑狼騎’,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全軍覆沒的?”
他頓了頓,環視四周,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徹骨的寒意:“實話告訴你們,那個所謂的‘守護者’,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瑞王朱平安,動用失傳的妖法,從九幽之下召喚出來的上古魔神!”
“他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可拔山!”金蠍使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的渲染力,“彆說你們,就算再來十萬人,也不過是去給他那無儘的殺戮,再添幾萬條冤魂罷了!”
“什麼?!魔神?!”
“妖法召喚?!”
金蠍使的話,讓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嘩然與恐懼。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雖是江湖莽夫,卻也聽過鬼神妖法的傳說,此刻再聯想到李存孝那完全超乎常理的恐怖戰力,竟已信了七八分!
一個老者顫抖著聲音問道:“那……那我們該如何是好?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寶藏被那魔神與奸賊獨吞嗎?”
“當然不。”金蠍使的眼中閃過一絲神秘而狂熱的光芒,“對付魔神,自然要用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