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如刀。
三千戚家軍,人銜枚,馬裹蹄,冰冷的鐵甲在月下反射著幽幽寒光。他們如同一道吞噬光明的黑色閃電,在寂靜的官道上劃破了沉沉的夜幕。
每一個士兵,都將自己的身體壓得極低,緊緊地貼在馬背上,仿佛與戰馬融為一體,以減少風的阻力。他們沉默不語,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隻有一片冰冷的殺意在眸中流轉。
這是真正的百戰精銳,是戚繼光一手打造的殺戮機器,即便是在高速的奔襲中,也保持著令人恐懼的冷靜和紀律。
朱平安身先士卒,與許褚、典韋並駕齊驅,衝在隊伍的最前方。凜冽的寒風,吹得他臉頰生疼,但他心中的火焰,卻燃燒得越來越旺。
快!
還要再快一點!
時間,就是生命!
每耽擱一刻,狄公他們在天牢裡,就多一分危險。每耽擱一刻,李朔將軍在午門上,就要多受一分屈辱和折磨!一想到此,朱平安握著韁繩的指節便因用力而陣陣發白。
“報——!”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側方的密林中竄出,與大軍並行,正是燕雲十八騎的斥候!
“講!”朱平安頭也不回地喝道,聲音仿佛淬了冰。
“啟稟主公!”那名斥候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模糊,“前方三十裡,發現朝廷驛站,有小股禁軍駐守,約莫一百人!看旗號,是禁軍統領陳泰的直屬部隊!”
“一百人?”朱平安眼中寒光一閃,身旁的許褚聞言,咧開一個嗜血的笑容,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主公,是否需要繞路?”身旁的戚繼光沉聲問道,“繞路雖然會多花半個時辰,但可以避免打草驚蛇。”
“不。”朱平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來自九幽地府。
“繞路,太慢了。”
“區區一百隻擋路的螻蟻,也想阻擋本王?”
“傳我將令!”朱平安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與滔天的殺意,“全軍,不必減速!直接,碾過去!”
“碾過去?”戚繼光微微一愣,但隨即明白了主公的意圖,眼中爆發出同樣熾熱的戰意。
“對!碾過去!”朱平安重複道,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怒火,“本王就是要打草驚蛇!本王就是要告訴朱承澤,告訴整個京城!我回來了!”
“我要讓他,在恐懼和不安中,洗乾淨脖子,等待著我的到來!”
“末將,遵命!”戚繼光不再多言,猛地一揮手,將朱平安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吼!”一直沉默的許褚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像一頭即將出籠的猛虎,眼中滿是興奮。
三千戚家軍,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們不僅沒有減速,反而齊齊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催動胯下的戰馬,跑得更快了!整片大地都在他們的鐵蹄下哀鳴!
三十裡的距離,對於這支複仇的洪流來說,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
很快,前方官道上,一個燈火通明的驛站,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驛站門口,十幾個禁軍士兵,正圍著一堆篝火,懶洋洋地烤著火,吹著牛。
“他娘的,這鬼天氣,真他媽冷!也不知道陳將軍怎麼想的,派我們來守這個鳥不拉屎的破驛站。”
“你懂個屁!我可聽說了,這是為了防備那個什麼瑞王!據說那小子在外麵拉起了一支隊伍,想殺回京城呢!”
“就他?一個被趕出京城的喪家之犬?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回來!再說了,就算他敢回來,我們京城有十萬大軍,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哈哈哈!說的也是!”
就在他們肆無忌憚地嘲笑著的時候。
“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如同地龍翻身般的聲音,從遠處的黑暗中,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