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西門吹雪重複著這兩個字,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對方邀請他去看的,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落日。
他的手,很穩。
他的人,比他的手更穩。
那雙孤高的眼睛裡,映出的隻有對方劍身上那層詭異的,吞噬光線的黑芒。
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陰冷、粘稠,充滿了死寂與終結的意味。
但他沒有畏懼,甚至沒有好奇。
他的心中,隻有劍。
任何力量,在劍的麵前,都隻有一個結果——被斬斷。
“影”沒有再說話。
作為皇帝手中最鋒利,也最隱秘的刀,他不需要廢話。
任務,就是一切。
“啊——!”
城牆的另一側,聶政的殺戮引發的混亂與慘叫,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就是現在!
在慘叫聲響起的一瞬間,“影”動了。
他不是前衝,而是後退。
他的身體,仿佛沒有重量,就那麼向後飄去,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身後烽火台投下的濃重陰影裡。
他消失了。
仿佛從未出現過。
周圍的空氣中,隻剩下他最後那句話的餘音,以及那柄黑芒長劍所殘留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氣息。
西門吹雪沒有動。
他依舊站在原地,連持劍的姿勢都沒有改變。
他沒有用眼睛去看,也沒有用耳朵去聽。
在拔劍的這一刻,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已經與手中的劍,融為了一體。
他的感知,就是劍的感知。
風聲,火把的爆裂聲,遠處的喊殺聲,近處的慘叫聲……所有的一切,都從他的世界裡剝離了出去。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一點。
一點正在高速移動的,極致的殺機!
左側!
西門吹雪甚至沒有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他向左側,橫跨一步。
手中的鐵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簡潔至極的弧線,橫於身前。
“叮!”
一聲比蚊蚋振翅還要輕微的脆響。
火星,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影”的身影,鬼魅般地,在西門吹雪左側三尺之地浮現,他手中的黑芒長劍,正以一個刁鑽無比的角度,刺向西門吹雪的肋下。
這是一個必殺的角度,一個正常人絕無可能防禦的角度。
但西門吹雪的劍,卻精準地擋在了那裡。
仿佛他早就知道,他會從那裡出現。
一擊失手,“影”沒有絲毫的戀戰。
他的身體再次變得虛幻,長劍借著格擋之力回旋,整個人化作一道貼地的灰影,以一種反物理的軌跡,瞬間滑到了西門吹雪的身後!
第二劍!
無聲無息,直刺後心!
這一劍,比剛才更快,更毒辣!
然而,迎接他的,依舊是劍。
西門吹雪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他甚至沒有轉身,隻是手腕一翻,反手握劍,向後一送。
“鐺!”
又是一聲輕響。
兩柄劍的劍尖,精準無比地,第二次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影”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他引以為傲的身法和劍術,是勘破人心,預判破綻的殺戮之術。
他能在戰鬥中,化作無形的影子,從敵人最意想不到,也最無法防禦的地方,遞出致命的一劍。
可眼前這個白衣人,他好像……沒有破綻。
他的每一劍,都簡單、純粹,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卻總能封死自己所有的攻擊路線。
他就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由無數柄劍組成的,無懈可擊的劍山。
“你的劍,太慢了。”
西門吹雪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的心,也太亂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西門吹雪第一次,主動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