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衝天的火。
一道由烈焰構築的,絕望的城牆,橫亙在數萬聯軍的身後,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貪婪地吞噬著一切。
空氣中,彌漫著火油的刺鼻與皮肉燒焦的惡臭。
無數被火焰吞噬的士兵,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他們在火海中翻滾,掙紮,最終化為一具具焦黑的人形木炭。
城內,瞬間變成了煉獄。
“不……不……!!”
朱恒呆呆地看著那道隔絕了生與死的火牆,臉上的狂喜早已消失,隻剩下一種信仰崩塌後的,極致的呆滯與恐懼。
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他引以為傲的計策,他眼中最後的希望,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笑話。
一個,敵人為他們精心編寫的,通往地獄的劇本。
“快!快衝出去!從前麵衝出去!”
一名將領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指著長街儘頭的霍去病,瘋狂地嘶吼著。
“殺了他!隻要殺了他,我們就能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讓這群陷入絕境的困獸,爆發出最後的瘋狂。
數萬潰兵,調轉方向,朝著長街儘頭那唯一的“生路”,發起了亡命的衝鋒。
他們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那最後一根稻草。
看著那潮水般湧來的敵軍,霍去病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那笑容裡,沒有仁慈,沒有憐憫。
隻有純粹的,屬於頂尖獵手的,冰冷的殘忍。
他沒有後退。
甚至沒有絲毫迎戰的打算。
他隻是輕輕一勒韁繩,調轉馬頭,驅使著戰馬,不緊不慢地,退入了旁邊一條漆黑的裡坊小巷。
消失了。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數萬大軍的亡命衝鋒,仿佛一拳打在了空處,顯得滑稽而又可笑。
然而,不等他們做出下一個反應。
“咚!咚!咚!”
兩側那些門窗緊閉的裡坊之中,突然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如同重錘擂動大地的腳步聲!
緊接著。
“轟!”“轟!”“轟!”
無數道坊牆,被內部的狂暴力量,轟然撞碎!
煙塵彌漫之中。
一隊隊身披黑甲,手持強弓,目光如狼的騎士,如同從地獄中鑽出的惡鬼,從數十條小巷中,同時殺出!
他們沒有直接衝鋒。
而是在出現的第一時間,便彎弓搭箭!
“放!”
冰冷的命令,在混亂的戰場上,清晰無比。
“咻咻咻咻——!”
數千支利箭,化作一片片黑色的死亡烏雲,從四麵八方,朝著街道中央那片擁擠、混亂、徹底失去陣型的人群,傾瀉而下!
這不是箭雨。
這是,箭的牢籠!
“噗!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聲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芭蕉。
慘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街道中央的聯軍士卒,像是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們擠在一起,無處閃躲,隻能絕望地用手臂,用同伴的屍體,去抵擋那從四麵八方射來的死亡之雨。
一輪齊射之後,不等他們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