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劉氏府邸。
這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與不遠處尚在哀悼與沉寂中的京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府邸深處,一座極儘奢華的暖閣之內,酒香四溢,歌舞升平。
數十名衣著暴露的舞姬,正扭動著曼妙的腰肢。
劉氏家主劉峰,正滿麵紅光地端坐於主位,他大概五十餘歲,保養得極好,隻是略顯虛浮的眼袋,暴露了他被酒色掏空的身體。
他的下首,坐著十幾個京畿地區的中小世家家主。
這些人,都是此次跟著他劉峰,一起“投資”了陸秉言的“盟友”。
“哈哈哈,諸位,諸位!”
劉峰舉起手中的琉璃杯,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我等今日,當浮一大白!”
一名林姓家主連忙起身,諂媚地笑道:“劉兄高瞻遠矚,我等佩服!那朱平安小兒,雖僥幸守住了京城,但國庫早已空虛,兵員死傷慘重,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說得好!”
劉峰一飲而儘,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陸盟主雖暫時退回江南,但那是戰略轉進!等他重整旗鼓,聯合其他幾大王朝,這泰昌的江山,早晚要換個姓氏!”
“到那時,我等便是從龍之功!封妻蔭子,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
“劉家主英明!”
“我等日後,定當以劉家主馬首是瞻!”
一片阿諛奉承之聲,在暖閣內響起。
他們絲毫沒有因為京城戰敗而感到恐懼,反而因為陸秉言成功脫身而興奮不已。
在他們看來,這天下,終究是他們這些世家的天下。
皇帝,換誰來當,又有什麼區彆?
隻要他們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聯合起來,就能左右朝局,甚至廢立君王。
劉峰享受著眾人的吹捧,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一群目光短淺的蠢貨。
他劉家,暗中與鴻煊王朝勾結已久,這陸秉言,不過是他推到明麵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無論誰贏,他劉家,都穩賺不賠!
就在他得意之際。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從府邸大門的方向傳來!
那聲音,仿佛一柄千斤重的巨錘,狠狠砸在了每個人的心臟上!
暖閣內的歌舞聲,戛然而止。
絲竹破碎,舞姬尖叫。
“怎麼回事?!”
劉峰臉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喝問。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一名管家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血色儘失,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家……家主……官……官兵!是官兵!”
“他們……他們把大門給……給撞開了!”
“什麼?!”劉峰驚怒交加,“哪來的官兵,如此大膽!讓他們統領滾進來見我!我倒要看看,誰給他的狗膽!”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
“踏!踏!踏!”
一陣整齊劃一,沉重如鐵,仿佛踏在靈魂之上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數百名身穿黑色飛魚服,手持雪亮繡春刀的錦衣衛,如同一群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沉默地,湧入了這座奢華的院落。
為首一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陸柄。
他身披麒麟袍,腰挎繡春刀,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森然殺氣。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那身影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沒有半點氣息,卻散發著讓在場所有人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恐怖寒意。
正是聶政!
“陸柄?!你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