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的最後一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那股子用悲壯和狂熱堆砌起來的“正義”,在這徹骨的寒意麵前,瞬間土崩瓦解。
就在這時。
“唰——!”
廣場的後方,傳來一陣整齊劃一,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鈍刀,刮在每個人的耳膜上,刮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所有學子下意識地回頭,瞳孔,在這一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不知何時,數千名身披玄甲,手持陌刀的背嵬軍,如同一堵會移動的鋼鐵城牆,悄無聲息地,從四麵八方合圍而至,封死了廣場的每一寸退路。
他們沒有呐喊,沒有動作,隻是沉默地站著。
那股從江南屍山血海中帶來的,凝成實質的恐怖煞氣,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籠罩了整個朱雀門。
空氣,仿佛都被抽乾了。
剛剛還喧鬨的廣場,此刻死寂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辯完了。
現在,輪到“禮”尚往來了。
恐懼,徹底取代了憤怒。
一些膽小的學子,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直接嚇得昏死過去。更多的人,則是雙腿發軟,癱坐在地,褲襠處,迅速蔓延開一片濕熱的痕跡。
林旭跪在最前方,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看著那些眼神如同在看死人的士兵,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所謂的“以死明誌”,在真正的屠刀麵前,是何等可笑的夢話。
鋼鐵軍陣,如摩西分海,緩緩向兩側分開一條通道。
兩道身影,一左一右,並肩走了進來。
左邊,一身黑袍,氣息陰鬱,正是賈詡。
右邊,身著蟒袍,神情陰柔,正是曹正淳。
兩人臉上,都掛著一抹極其“和善”的笑容,徑直走到了地上那攤爛泥般的陳博文和幾個同樣昏死過去的清流官員身邊。
賈詡展開一卷黃綢聖旨,那陰惻惻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大仇得報的快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陳博文等人,結黨營私,蠱惑士子,意圖動搖國本,煽動叛亂,罪大惡極!即刻起,削去所有官職,打入天牢,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欽此!”
話音剛落,早已按捺不住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役,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將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眼睜睜看著自己眼中的“忠良之臣”,轉瞬間就成了階下之囚,被如此屈辱地拖走,所有學子,終於明白了。
他們,從頭到尾,都隻是一群被利用完,就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就在這片徹底的絕望之中。
朱雀門的城樓之上,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萬眾矚目之下,朱平安身著玄色龍袍,頭戴平天冠,在夜色與火把的映襯下,宛如一尊從九天之上降臨的,漠然無情的神隻。
他俯瞰著下方那一張張驚恐、絕望、茫然的年輕麵孔,神情冷漠,沒有一絲波瀾。
“爾等,讓朕很失望。”
朱平安的聲音,借助內力,清晰地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如同天憲,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炸響。
“讀聖賢書,卻不明大義,辨不清是非。被人當槍使,還自以為是為民請命的英雄。”
他停頓了一下,那平淡的聲音裡,陡然多了一絲失望的冷意。
“朕今日,便親自給你們上一課。”
所有學子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親自上課?
用城下那數千柄閃爍著寒光的陌刀嗎?
然而,朱平安並沒有下令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