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潘小賢麵前,深深地躬下身,那姿態,比麵對自家祖宗牌位時還要恭敬。
“是,是!晚輩馬上處理!多謝潘道友援手,大恩不言謝!”
他身後的蘇晨和蘇羽,也連忙跟著深深一拜。
他們看著潘小賢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初見時的好奇與平輩論交的隨意,
隻剩下純粹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他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的範疇。
蘇雲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
她腦海中,還殘留著那碗燉牛肉的香氣,還回蕩著他那句沒頭沒腦的“你們蘇家管飯吧”。
可現在,那個略帶一絲煙火氣的“潘長老”,
與眼前這個揮手間屠神滅族的恐怖存在,漸漸重疊,又漸漸剝離。
她忽然覺得,自己與他之間,隔著一條由屍山血海構成的鴻溝,
遙遠得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潘小賢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酒液的甘甜混雜著靈氣,
讓他那因為全力催動“寂滅雷獄”而有些空虛的氣海,舒服了不少。
“我說了,吃了你們的牛肉,這事我管了。
現在事情解決了,我們兩清了。”潘小賢平靜地說道。
他這人,最怕的就是麻煩和因果。
蘇家這頓飯,他吃得心滿意足,也順手幫他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在他看來,這筆賬正好結清。
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蘇家過蘇家的獨木橋,互不相欠,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兩清”這兩個字,落入蘇明遠的耳中,卻不亞於一道晴天霹靂。
他心中猛地一緊,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兩清?開什麼玩笑!
放走這樣一尊殺神,對於如今元氣大傷的蘇家來說,無異於自尋死路!
張家是滅了,可誰知道東臨城還有沒有李家、王家?
誰知道那個能輕易化解潘小賢雷法的雲飛揚,會不會因為張家的事遷怒於蘇家?
沒有潘小賢坐鎮,蘇家就是一塊擺在餓狼嘴邊的肥肉,隨時都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潘道友說笑了,您是我蘇家的大恩人,這份恩情重如泰山,怎能用‘兩清’二字輕輕揭過?”
蘇明遠腰彎得更低了,語氣誠惶誠恐,“日後但凡有任何差遣,我蘇家上下,萬死不辭!”
潘小賢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當然知道這老狐狸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抱自己的大腿。
可他潘小賢的腿,是那麼好抱的嗎?今天能來個張家,明天就能來個李家,
後天說不定那個叫雲飛揚的小白臉就找上門來了。自己是來避難的,不是來當保姆的。
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天亮就拍屁股走人,
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先把那個追蹤印記想辦法解決了再說。
大廳內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某種微妙的僵持。
蘇明遠看著沉默不語,自顧自飲酒的潘小賢,心中念頭急轉如電。
他知道,尋常的感謝和財物,根本不可能打動眼前這位主。
對方連半步天星的魔神都能正麵轟殺,會在乎區區幾萬靈石?
必須拿出讓他無法拒絕的籌碼!
一場豪賭!賭上整個蘇家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