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內,時間仿佛被無形拉長,每一秒都浸染著風暴來臨前的粘稠與沉重。窗外,江城的萬家燈火依舊,卻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而遙遠,與屋內湧動的暗流形成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龍辰掌心那滴被封印的暗金能量液,在特殊玉瓶內緩緩流轉,如同困於琥珀中的凶獸之瞳,散發著不祥卻又誘人的光澤。他目光掃過客廳內三人,最終落在林薇薇身上。此刻的她,周身氣息已初步穩固,眉宇間那抹星辰般的深邃愈發明顯,隻是臉色仍因之前的精神力大量消耗而略顯蒼白。
“薇薇,”龍辰開口,聲音打破了沉寂,“感覺如何?能否再次嘗試溝通星辰,感知更具體的方位?”
林薇薇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體內因剛才構建星鏈基點而依舊有些沸騰的星力。她閉上雙眼,嘗試依照傳承記憶中的法門,將靈覺再次延伸。然而,這一次,當她試圖越過城市光害,觸及更深遠的星空時,卻感到一層無形的、粘滯的阻礙,仿佛整個天空被蒙上了一層極薄卻韌性十足的能量濾網,將諸多細微的星辰感應都模糊化了。
“不行,”她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秀眉微蹙,“好像......有什麼東西乾擾了星力的傳導,感覺很晦澀,像是隔著一層油膜看星星。”
龍辰眼神微凝,並未感到意外。“影,”他心念一動。
“殿上,”影的聲音立刻回應,“檢測到全球範圍內多個大型射電望遠鏡陣列及深空監測站,在過去一小時內均受到不同程度的、來源不明的定向高頻能量乾擾,模式與‘神獄’慣用的‘天幕’屏蔽技術有百分之八十二相似度。對方似乎在試圖阻斷某種深空通訊或感知。”
果然如此。神獄的反應快得驚人,顯然不想讓任何信息,尤其是那星辰求救信號的回應,輕易被捕捉或接收。
“無妨。”龍辰語氣依舊平靜,仿佛早已料到對方會行此釜底抽薪之計。他抬手,將那枚盛放著暗金能量液的玉瓶托在掌心,“既然星空之路暫時被霧靄籠罩,那我們便先著眼於腳下的深淵。巨靈。”
“俺在!”巨靈神立刻挺起胸膛,如同聽到號令的猛獁戰象。
“你之前感應到的那絲來自深海的、與這能量液中類似‘調料’的氣息,方向能否再精確些?”
巨靈神聞言,銅鈴大眼瞪得溜圓,蒲扇般的大手撓了撓覆蓋著海藻痕跡的鎧甲,顯得有些苦惱:“殿主,這......俺老斧打架在行,這細巧活兒......那感覺太淡了,就像一滴墨水滴進了大海,俺隻能大概覺著是馬裡亞納海溝那片兒,具體哪兒......俺這粗神經實在摸不準啊!”
龍辰並未責怪,目光轉向林薇薇:“薇薇,你初成的星鏈,其力雖微,卻精於感應與聯結。或許,可以此為核心,借力打力。”
他將玉瓶遞向林薇薇:“嘗試用你的星力,包裹、探知這滴能量液。不必吸收,隻需細細感知其內那絲與眾不同的‘深海氣息’,然後,以星鏈為弦,以共鳴為引,看看能否將巨靈那模糊的感應,如同星光聚焦一般,校準得更清晰些。”
林薇薇看著那滴令人心悸的暗金能量,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那其中蘊含的邪惡與死寂讓她本能地抗拒,但龍辰平靜而信任的目光給了她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再次流淌出純淨的銀色星輝,小心翼翼地將那玉瓶包裹。
星輝與暗金能量接觸的刹那,仿佛冰與火的碰撞,發出極其細微的“滋滋”聲。林薇薇嬌軀一顫,臉色又白了幾分,那邪惡能量的侵蝕性遠超她的預期。但她咬牙堅持,依照龍辰的指引,不再試圖對抗,而是將星力化作萬千比發絲更細的觸須,輕柔地滲透、感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薇薇額間再次滲出細密的、閃爍著星光的汗珠。就在她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時,忽然——
“找到了!”她低呼一聲,指尖星輝猛地一亮,“是......是一種很微弱、很古老......帶著悲傷和......被汙染的潮汐氣息!就在......在那裡!”
她另一隻手猛地抬起,指向東南方向,眼眸中星圖一閃而逝:“感應被增強了!雖然還是很模糊,但比剛才清晰了很多!那個‘調料’的源頭......好像......就在海溝最深處,一個......一個不斷吞噬一切光線和聲音的巨大裂穀附近!”
巨靈神猛地一拍大腿,甕聲甕氣地叫道:“對對對!就是那味兒!嫂子你這星光照一照,俺感覺清楚多了!就是那兒!俺感覺那地方邪門得很,俺的海神之力靠近那邊都像是要被吸進去似的!”
“吞噬光線和聲音的裂穀......”龍辰目光深邃,“看來,‘歸墟’之秘,並非空穴來風。”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關於海底深淵、地心通道、乃至連接其他維度的古老傳說。神獄如此重視那裡,甚至不惜以星辰核心為祭品試圖溝通或控製,其所圖必然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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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玄武沉穩的聲音響起,“若確定目標,是否需要屬下提前部署深海潛航器?‘龍神殿’仍有數艘‘蛟龍’級戰略潛航器處於可激活狀態。”
“不必。”龍辰擺手,“神獄既然已警覺,常規手段必然被嚴密監控。打草驚蛇,反為不美。”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計較。他看向那玉瓶,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們不是想阻斷星空,隱藏‘歸墟’嗎?那便給他們送去一份‘明燈’,一份他們無法拒絕、必須親自去查看的‘禮物’。”
他手指輕彈,玉瓶瓶蓋無聲開啟。那滴暗金能量液懸浮而起,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龍辰雙手快速結印,道道蘊含著弑神法則的暗金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一條條微型鎖鏈,層層疊疊地纏繞上那滴能量液!
這不是封印,而是一種更高明的“偽裝”與“加持”!他以無上手段,模擬出那能量液中那絲“深海調料”的本質頻率,並將其極度放大、純化,同時將自身的弑神氣息壓縮內斂到極致,隱藏在其核心深處。
過程看似簡單,卻對力量的掌控要求到了變態的程度,如同在針尖上雕刻星河!龍辰額頭也微微見汗,眼神卻亮得驚人。
片刻之後,那滴能量液的模樣已然大變。表麵的暗金邪惡光澤儘褪,化為一種深邃的、仿佛凝聚了萬米海水深藍與漆黑的色澤,散發出純粹而濃鬱的、與巨靈神和林薇薇感知中同源的“歸墟氣息”,甚至更古老、更精純!唯有最核心處,一點極細微的弑神烙印如同沉睡的火山,潛藏不出。
“以此為餌,足可亂真。”龍辰指尖輕點,這滴被徹底改造過的能量液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深藍流光,瞬間穿透牆壁,以超越當前物理法則的速度,無聲無息地射向東南方向,目標直指馬裡亞納海溝最深處!
做完這一切,龍辰氣息略微紊亂了一瞬,但立刻恢複如常。他看向東南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餌已投下,現在,隻需靜待。
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是幾小時。
突然——
“殿上!”影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響起,“檢測到馬裡亞納海溝‘歸墟’疑似區域,能量讀數異常飆升!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憑空產生,周邊海水倒灌,我們的探測器信號瞬間中斷!最後傳回的模糊影像顯示,海底裂穀中似乎......睜開了一隻‘眼睛’!一隻完全由扭曲空間和暗能量構成的巨眼!它......它吞掉了您投下的那滴能量餌!”
幾乎同時!
遠在太平洋彼岸,某處隱藏在沙漠地下深處的“神獄”基地核心。
一名身穿銀白長袍、麵容籠罩在光輝中的身影猛地從巨大的能量池中站起身,失聲驚呼:“如此純淨的‘原初之暗’氣息?竟從‘歸墟之眼’中自然析出?這怎麼可能?立刻派遣最近的‘深淵使者’小隊前往查看!不惜一切代價,取得樣本!快!”
而安全屋內,龍辰在感受到那“眼睛”睜開並吞噬能量餌的刹那,眼中精光爆射!
就是現在!
他猛地一把抓住身旁林薇薇的手腕,另一隻手淩空一劃!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空間竟被他徒手撕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暗金雷霆的漆黑裂縫!裂縫對麵,傳來無儘深海的水壓轟鳴與一股洪荒般古老的吞噬意誌!
“辰哥?”林薇薇驚呼。
“玄武守家!巨靈隨我來!”龍辰低喝一聲,不容分說,拉著林薇薇一步踏入那空間裂縫!
“哈哈哈!俺老斧來也!”巨靈神興奮得哇哇大叫,周身湛藍海神之力爆發,想都沒想就一頭撞了進去!
空間裂縫瞬間彌合,仿佛從未出現過。
客廳內,隻剩下如同磐石般屹立、眼神卻無比凝重的玄武。
幾乎就在龍辰三人踏入空間裂縫的下一秒——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