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脊椎驟然竄上一股冰線般的寒意,頸後的汗毛根根倒豎。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無形的探針正在刺探他的顱骨。披覆在身的混沌織錦傳來細微卻密集的震顫,如同被天敵鎖定的幼獸發出的低頻預警。這股被“注視”的感覺並非來自某個方向,而是如同無處不在的空氣,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讓他肺部的每一次擴張都帶著沉重的阻力。
這片剛剛被混沌織錦的規則力量初步修複、尚不穩定的空間,在那無形“注視”降臨的刹那,發生了詭異的畸變。那些原本緩緩流淌、試圖重塑秩序的七彩能量流,如同被投入琥珀的飛蟲,驟然凝固在半空。下方那近乎乾涸的“子泉”殘餘,水麵不再蕩漾,倒映出的不再是破碎的天空,而是無數冰冷、規整、不斷閃爍的銀色幾何符文。就連空間中那些細微的、新生的法則脈絡,也被強行覆蓋上了一層單調、重複的銀色網格,仿佛整個空間正在被一張無形巨網快速“格式化”!
他披覆的混沌織錦應激般爆發出強烈的混沌流光,試圖對抗這無處不在的“格式化”力量。織錦上那些流動的星雲、法典、情感長河圖案劇烈地扭曲、掙紮,但在那絕對理性、追求統一秩序的意誌壓迫下,其蘊含的“無限可能性”特質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製。更令人不安的是,織錦深處,那絲無法被消化的絕對寂靜的歸墟烙印,在這外部高壓下,竟如同被喚醒的毒蛇,開始散發出微弱卻極其純粹的“虛無”波動,與織網者的“秩序”力量形成了某種詭異的、令人心悸的對抗平衡,仿佛在逼迫混沌織錦在其二者之間做出選擇——要麼被秩序同化,要麼滑向虛無!
“最終清理協議,啟動目標:‘異常變量’龍辰及其關聯造物……”
“織網者”那冰冷的意誌,不再帶有任何情緒波動,隻剩下純粹的執行指令。它似乎已經完成了對龍辰身上“混沌織錦”的評估,認定其不可控的“變量”性質已超越其容忍極限,必須清除!
“辰哥!”艾希拉林薇薇)感受到那鋪天蓋地的鎖定與惡意,指尖瞬間冰涼,她下意識地抓緊龍辰的手臂,指甲幾乎掐入他的皮肉。她眉心的源初之鱗瘋狂閃爍,試圖引動周圍殘存的“源初活水”之力進行抵禦,但那點力量在“織網者”全麵啟動的協議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龍辰反手緊緊握住艾希拉林薇薇)冰冷的手,左臂的混沌悖論烙印在內外交困的壓力下灼熱如烙鐵。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張無形的、由絕對秩序構成的巨網,正從概念層麵收攏,要將他們連同這片剛剛新生的空間,一同“歸檔”抹除!
“它要動真格的了!”龍辰聲音低沉,異色雙瞳中左眼的“永夜”與右眼的“星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推演。麵對這超越了歸墟投影的、源自宇宙底層邏輯的終極威脅,他必須做出抉擇!
是動用混沌織錦全部的力量,硬撼這“最終清理”,賭一個兩敗俱傷?還是利用織錦深處那絲與歸墟同源的“虛無”烙印,行險一搏?
就在他權衡的瞬間,周圍被銀色網格覆蓋的空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如同億萬玻璃同時碎裂的刺耳尖鳴!那些凝固的七彩能量流率先崩解,化為最基礎的能量粒子,被銀色網格吞噬!腳下的大地由光粒子土壤勉強凝聚而成)如同流沙般塌陷、消散!連遠處那些尚未完全湮滅的島嶼殘骸,也在這絕對的秩序力量下,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積木,迅速分解為標準的幾何單元!
整個“起源之墓”,正在被“織網者”以一種無可抗拒的方式,回爐重造,回歸其設定的“秩序”原點!
“來不及猶豫了!”龍辰眼神一厲!他能感覺到,混沌織錦在秩序同化與虛無引誘的雙重壓迫下,正在變得不穩定,那絲歸墟烙印如同跗骨之蛆,試圖放大他內心對於“織網者”及其背後冰冷命運的抗爭與絕望,引誘他擁抱“虛無”帶來的永恒“解脫”!
“不!我走過的路,豈容你等定義終點!”
他發出一聲震動靈魂的咆哮,猛地將艾希拉林薇薇)完全攬入懷中,用身體為她隔絕那恐怖的秩序侵蝕!同時,他催動左臂的混沌悖論烙印,將全部的意誌、全部的情感、全部對“可能性”的堅信,毫無保留地注入身上的混沌織錦!
“你要‘秩序’?我偏要‘混沌’!你要‘清理’?我偏要‘存在’!”
“以此織錦為憑——”
“吾等所在,即為——”
“秩序之外!”
轟!
混沌織錦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不再試圖對抗那無處不在的秩序網格,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向內收縮、凝聚,將龍辰與艾希拉林薇薇)緊緊包裹!織錦之上的圖案徹底融合,化為一種非黑非白、非秩序非混沌、仿佛超脫了現有定義的全新色彩!這色彩扭曲了周圍的銀色網格,在其嚴密的邏輯中,強行開辟出了一個不規則的、不斷變幻的“悖論奇點”!
這奇點如同秩序海洋中的一個bug,一個無法被格式化的錯誤代碼,頑強地存在著!
“織網者”的意誌似乎因為這超出其邏輯庫的“錯誤”而陷入了短暫的停滯,那收攏的無形巨網,在觸及這悖論奇點時,竟出現了邏輯衝突導致的“卡頓”!
然而,龍辰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強行催動混沌織錦開辟“秩序之外”的領域,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那披覆在身的織錦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更嚴重的是,那絲歸墟烙印,在這極致的力量爆發中,如同找到了裂縫,悄然與混沌織錦的核心纏繞得更深了一分……
“錯誤,無法解析,啟動更高權限,連接‘定義之源’……”
“織網者”的意誌在短暫的停滯後,發出了更加冰冷、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指令。
龍辰緊緊抱著艾希拉林薇薇),站在自己強行開辟的微小“秩序之外”領域中,喘息著望向那無形的高處。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織網者”真正的核心力量,恐怕即將降臨。
而他們腳下,那被秩序網格覆蓋、正在崩塌的“起源之墓”最深處,那個之前被“源初活水”光柱驚動的、更加古老龐大的意識,似乎也因為這場巔峰對決,蘇醒的進程,被大大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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