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皮膚在跨出躍遷通道的瞬間驟然收緊,毛孔如同遭遇極寒般齊齊閉合,表層泛起一片細密的、因極度乾燥而起的白色皮屑。他的耳膜向內凹陷,鼓膜承受著近乎真空的壓迫感,外界一切聲音被抽離,隻餘下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沉悶回響,那響聲在顱腔內不斷放大,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錘敲打鐵砧。他的眼球表麵水分被急速蒸發,帶來灼燒般的刺痛,迫使眼瞼以超常頻率眨動,試圖分泌更多淚水來對抗這片空間的“汲取”。
這裡沒有光,也沒有絕對的暗。有的隻是一片不斷“稀釋”著存在感的“灰”。空間本身如同巨獸枯萎的血管腔道,四壁由某種非石非金的、布滿蜂窩狀孔洞的灰白色物質構成,那些孔洞正在以極緩慢的頻率“呼吸”。腳下沒有實地,龍辰懸浮在一片由灰白色塵埃與破碎法則碎片構成的“霧”中,每一粒塵埃觸碰到他的防護能量時,都會發出極輕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滋啦”聲,並帶走一絲微弱的熱量與存在感。遠處,回廊深處,隱約可見無數懸浮的、半透明的“遺骸”——不是屍骨,而是文明、概念、甚至某種“可能性”被徹底湮滅後留下的“存在印痕”,它們無聲地旋轉、飄蕩,如同宇宙墳場中永不沉降的墓碑。
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懷中那枚剛剛獲取的“穩定”逆鱗。
就在“穩定”逆鱗的力量與外界寂滅氣息持續對抗時,龍辰胸口的混沌符印發生了新的變化!符印表麵那剛剛浮現的、極淡的“一”字印記,此刻竟微微旋轉起來,與“穩定”逆鱗傳來的暗金光暈產生了奇異的共振!共振中,混沌符印內部那因吸收邏輯獸而誕生的“秩序潛質”。
星圖指引的方向,就在這片灰白回廊的最深處,一片“寂滅波紋”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灰漿的區域。那裡,隱約可見一塊不規則的暗影,仿佛是這片“灰”中唯一的“深色”。
龍辰調整呼吸,將“穩定”逆鱗貼在胸口,與混沌符印並列。兩股力量彼此呼應,形成一個更加強大的防護與感知場。他開始向著那暗影緩緩移動。
移動不過十米。
異變陡生!
周圍那些懸浮的“存在印痕”遺骸,仿佛突然被驚擾,齊齊停止了飄蕩!它們那半透明的輪廓,開始劇烈抖動,內部傳出無數重疊的、充滿無儘怨恨與空虛的低語!
“歸……來……”
“一……切……終……結……”
“為……何……獨……存……”
“加……入……永……眠……”
低語並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信息洪流!每一句都攜帶著某個文明或存在最終湮滅時的絕望記憶碎片!億萬碎片同時衝擊,試圖將龍辰的意識也拖入那永恒的“終結”回憶之中!
龍辰的腦袋如同被億萬根冰錐同時穿刺!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畫麵:恒星熄滅,星辰化為塵埃;輝煌的文明都市在寂靜中崩塌成灰;強大的個體對著虛無發出最後的無聲呐喊,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何必掙紮”的虛無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意誌!
“滾!”龍辰雙目赤紅,猛地怒吼!他胸口的混沌符印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這一次,光芒中不僅有混沌色,更有那一絲被激活的暗金秩序內核的光芒!
混沌代表“無限可能”,秩序內核代表“錨定自我”!兩者結合,在龍辰的意誌驅動下,化作一道霸道的精神衝擊,反向轟向那些“存在印痕”!
“你們的終結,不是我的終點!”
“給我——”
“散!”
精神衝擊所過之處,那些“存在印痕”發出尖銳的、如同玻璃刮擦的嘶鳴,紛紛向後退避,低語聲也驟然減弱!
趁此機會,龍辰速度暴增,如同一道劈開灰霧的利箭,直射回廊深處那片暗影!
距離急速拉近。
暗影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並非什麼建築或物體。
而是一具蜷縮著的、如同嬰兒在母體中姿態的巨龍的骸骨!
骸骨通體呈現一種比周圍“灰”更加深沉的“寂滅黑”,表麵沒有絲毫光澤,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它的體積並不十分龐大,但散發出的“終結”氣息,卻比整個歸寂回廊加起來還要濃鬱百倍!
而在這骸骨蜷縮的胸腔位置,一點微弱的暗金色光芒,正在極其緩慢地明滅著,如同風中殘燭,卻又頑強地不肯熄滅。
那光芒的形狀,赫然是一片逆鱗!
逆鱗·二寂滅)!
但就在龍辰目光鎖定逆鱗的瞬間。
那蜷縮的寂滅巨龍骸骨,空洞的眼窩中,兩點深邃到極致的黑暗,緩緩……
亮了起來。
一個平靜到令人靈魂凍結的聲音,直接在龍辰意識中響起,聲音的源頭,仿佛來自萬物的儘頭:
“欲取‘寂滅’……”
“需先體會……”
“何為真正的……”
“‘終’與‘無’。”
骸骨,緩緩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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