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十月。
金秋時節,本是收獲與肅殺的矛盾交織。在趙雲掌控下的北荊州,卻隻有一種基調——蓬勃擴張的銳氣與日益穩固的秩序。新野周邊郡縣傳檄而定,潰兵流民儘數收編,汝南的物資與人員絡繹於途。一個以新野為核心,北連汝南,控扼漢水以北廣闊地域的實質性政權,已然成型。兵馬數萬,城池十餘,帶甲之民數十萬,錢糧可支三年之用。潛龍之軀,已然龐大,鱗爪俱全,再非昔日潛藏之態。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當實力膨脹到足以睥睨一方時,一個與之相匹配的、響亮的名號與公開的姿態,便成為水到渠成、甚至迫在眉睫之事。繼續沿用“劉豫州部將”或含糊的“鎮北將軍”名義,已無法準確反映其勢力範圍與實力,更難以在未來的天下博弈中獲得對等的地位。是時候,向全天下亮明旗號,宣告一方新諸侯的誕生了。
十月十五,霜降之日。新野城內,氣氛莊重而熱烈。鎮北將軍行轅前,巨大的廣場被清掃得一塵不染,高台壘起,旌旗如林。不僅有“趙”字大纛,更有“漢”、“劉”等旗幟,但明眼人皆能看出,那麵最為高大、矗立於中央的雪白“趙”字帥旗,才是今日絕對的主角。
廣場四周,甲士環列,盔明甲亮,殺氣森然。受閱的部隊精銳,從各營中挑選而出,列成整齊的方陣,刀槍如雪,反射著秋日清冷的陽光。城內外的百姓、士紳、商賈,乃至周邊新附郡縣派來的代表,都被允許在外圍觀禮,人山人海,人頭攢動。
辰時三刻,吉時已到。渾厚的號角聲衝天而起,壓過了所有的喧囂。緊接著,戰鼓擂響,聲震全城!
在萬眾矚目之下,趙雲一身嶄新的亮銀麒麟鎧,外罩素白織錦戰袍,腰懸倚天劍仿製,以示尊貴),在張合、關平、周倉、陳登、糜竺等文武心腹的簇擁下,緩步登上高台。他身姿挺拔,麵容沉靜,目光掃過台下肅立的軍隊與黑壓壓的人群,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睥睨四方的氣度。
“跪——!”司禮官高聲唱喏。
台下將士、觀禮官員、乃至許多百姓,齊刷刷跪倒一片,山呼海嘯:“參見將軍!”
聲音彙聚成浪,在新野上空久久回蕩。郡守府方向,一片寂靜。劉備替身)並未出席,也無人覺得意外。關羽、張飛立於台下武將前列,關羽麵色沉凝,撫須不語;張飛則瞪大環眼,好奇地張望著。
趙雲抬手虛扶,聲如金玉,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眾將士請起!諸位父老請起!”
待眾人起身,趙雲向前一步,立於高台邊緣,朗聲開口,聲音借助精心布置的傳聲裝置,遠遠傳開:
“自我大漢失綱,奸雄並起,皇綱解紐,四海鼎沸。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暴虐生靈;劉景升坐守荊襄,不思進取。致使中原板蕩,生民倒懸,忠義之士,無所依歸!”
開場便是對天下兩大勢力曹、劉表)的定性與批判,格局宏大,立場鮮明。
“雲,本常山一布衣,蒙玄德公不棄,委以腹心。然,天不祚漢,玄德公困頓襄陽,心力交瘁。雲不忍見北疆之地,再罹兵燹;不忍見隨征將士,忠魂無依;更不忍見荊襄百姓,複陷水火!”
將劉備替身)的“困頓”歸咎於天意和其自身心力,為其“退居二線”提供了體麵的解釋,同時點明自己接手的“不得已”與“責任感”。
“故,雲不才,受命於危難之際,總領北荊州軍政,外禦曹賊,內撫黎元。賴將士用命,百姓歸心,方得保此一方安寧,複收北地諸郡!”
闡明權力來源受命?誰命?含糊其辭卻不容置疑)和既有功績,宣示實際統治的合法性。
“然,名器不正,則威令不行;號令不一,則奸宄易生。為彰漢室正統,為統一方政令,為保境安民,以圖將來!”
關鍵詞“名器”、“政令”、“將來”出現,為接下來的舉動鋪墊。
“今日,於此新野,開府建衙,昭告天下!”
終於,圖窮匕見!核心宣告,石破天驚!
“設鎮北將軍府,總攬北荊州南陽、南鄉、江夏北部)及汝南諸郡一切軍民政務!府下設長史、司馬、參軍、各曹掾屬,分理百務!”
這不是簡單的軍事機構,而是囊括軍政的獨立政權框架!
“凡我治下,文武百官,各安其職;士農工商,各守其業。法度一新,賦稅從輕,勸課農桑,整軍經武。內以生養,外備不虞,務使百姓安樂,士卒用命!”
描繪治理藍圖,爭取民心軍心。
“本府雖開,仍尊漢室,仍奉劉豫州劉備)為名義之主。然,軍政庶務,皆由本府決斷施行,以專責成,以利事功!”
最關鍵的一句!名義上尊奉劉備及漢室),但“軍政庶務,皆由本府決斷”,徹底將實權與名分分離,確立了趙雲事實上的絕對統治權。這是典型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翻版,隻不過“天子”換成了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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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日起,檄文所至,令出必行!敢有陽奉陰違,內外勾結,禍亂地方者,定斬不赦!敢有犯我疆界,侵我百姓者,雖遠必誅!”
最後以鏗鏘的誓言收尾,彰顯武力與決心。
話音落下,全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旋即爆發出更加猛烈的歡呼!
“鎮北將軍萬歲!”
“趙將軍英明!”
士卒們激動,因為他們有了更明確、更強大的歸屬;百姓們歡呼,因為他們看到了安定與秩序的希望;新附的官吏豪強振奮,因為他們正式被納入了一個前途光明的體係。
陳登作為文官代表,率先出列,奉上早已備好的“鎮北將軍”金印與符節。趙雲鄭重接過,高舉示眾。陽光下,金印與符節熠熠生輝,象征著無可爭議的權力。
緊接著,一份份加蓋了嶄新“鎮北將軍趙”金印的檄文與安民告示,被快馬信使送往四麵八方——送往襄陽劉表處,送往許昌曹操處,送往江東孫權處,送往漢中張魯、西川劉璋處,也送往趙雲治下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個軍營。
檄文內容,大抵與趙雲演講相同,正式向全天下宣告:北荊州及汝南地區,已然易主!一個新的、強大的、以趙雲為核心的獨立軍政集團,正式登上漢末群雄逐鹿的舞台!他與劉備、劉表、曹操、孫權、張魯、劉璋等人,至少在名義和實力上,已然並立!
開府新野,布告天下。這不僅僅是儀式,更是裡程碑。標誌著趙雲徹底完成了從一方將領到一方諸侯的蛻變,從幕後走到台前,以無可爭議的姿態,成為了攪動天下風雲的關鍵棋手之一。潛龍,不再潛伏,它已昂首長吟,其聲震四野,天下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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