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氣息,尚未能完全驅散去歲寒冬的凜冽。新野城內外,依舊在趙雲的鐵腕治理與高效運轉下,呈現出一派外鬆內緊的勃勃生機。城牆更高,壕溝更深,軍械坊日夜爐火不熄,校場上殺聲震天。北荊州諸縣已基本消化,政令暢通,屯田初見成效,去年秋冬攢下的糧草,將府庫填得滿滿當當。來自襄陽的猜忌,許昌的詔安,江東的試探,似乎都未能影響這座新興權力中心穩步向前的步伐。
然而,就在這看似穩固的發展期,一道來自北方、裹挾著血腥與鐵鏽氣息的驚雷,猝不及防地劈開了早春看似平靜的天空,以無可阻擋的威勢,傳入了鎮北將軍府,也瞬間繃緊了所有密切關注中原動向者的心弦。
正月初十,深夜。鎮北將軍府書房,燈火未熄。趙雲正與從汝南趕來的陳登,以及張合、關平、周倉等心腹將領,商議開春後的練兵與屯墾細化事宜。糜竺則在一旁,彙報著通過龐大商隊網絡搜集來的各地物價、流民動向等情報。
忽然,書房外傳來急促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親衛隊長推門而入,麵色凝重,手中緊握著一支細小的銅管,管口火漆完好,卻帶著一路風塵的痕跡。
“將軍,許昌……八百裡加急,紅翎信使剛至!”親衛隊長聲音低沉,將銅管雙手呈上。
“紅翎”二字,如同冰錐,刺入溫暖的室內。眾人神色頓時一凜。這是最高級彆的軍事警報,非十萬火急、關乎存亡之事不得輕用。糜竺的商隊信使係統雖高效,但動用“紅翎”,意味著消息的極端重要與緊迫。
趙雲麵沉如水,接過銅管,驗看火漆無誤,手法熟練地擰開,從中倒出一卷薄如蟬翼、寫滿密語的絹帛。他快速譯讀,隨著目光移動,書房內的空氣仿佛一點點凝固,最終降至冰點。
良久,趙雲放下絹帛,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期待而緊張的臉,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重量:
“曹操,已基本平定河北。袁譚授首,袁尚、高乾遠遁烏桓,幽、並、青、冀四州,大致底定。”
這個消息並不意外,曹操統一北方是大勢所趨。眾人屏息,等待下文。
“其麾下謀臣荀彧、程昱、劉曄等,力主趁北方新定,士氣正旺,劉備新敗指博望坡),劉表老邁,江東孫權根基未穩之際,揮師南下,先定荊州,再圖江東。曹操……意已動。”
“轟!”仿佛有驚雷在每個人腦海中炸響!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南征荊州”這四個字被如此確鑿地拋出時,帶來的衝擊依然無比強烈。
趙雲繼續道:“細作密報,去歲冬月起,曹操已密令後方:一,於鄴城、許昌、譙郡大肆征集工匠民夫,日夜趕造艨艟、樓船等各類戰船,目前已成船數百,集中於潁水、渦水。二,從河北各州調運糧草軍械,屯於宛城、葉縣、汝南曹控區)一線,其規模……遠超往日。三,其麾下大將,除夏侯淵鎮守關中,張遼防備江東外,曹仁、夏侯惇、於禁、樂進、張合注:此張合是曹操麾下那個,與本故事趙雲麾下的張合同名不同人)、徐晃等,皆已接到秘密調令,各部正向豫州南部秘密集結。”
他每說一句,眾人的心便沉下一分。造船、屯糧、調將……這已不是尋常的邊境摩擦或威懾,而是滅國級大戰的全麵籌備!矛頭直指荊州!
“曹操用兵,向來謀定後動,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陳登臉色發白,聲音乾澀,“其新平河北,攜大勝之威,兵精糧足,若傾力南下,荊州……恐難抵擋。”
張合趙雲麾下)冷哼一聲:“曹賊野心,昭然若揭!隻是不知其兵鋒,首要指向何處?是劉景升的襄陽,還是……”
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未儘之言——還是趙雲這個剛剛崛起、占據北荊州要地的新鎮北將軍?
“荊州富庶,水網縱橫,乃用武之地,亦是北上中原、南下江東的跳板。”趙雲走到巨大的荊襄地圖前,手指劃過長江、漢水,“曹操欲南下,首要必取荊州。而取荊州,則有兩條路:其一,自宛城、葉縣南下,先拔新野,掃平北荊州,再下襄陽。此路可避漢水、長江之險,以陸軍克我,步步為營。其二,或以水師出巢湖,入長江,順流而下,先破江夏,再圖荊南。然,其水軍新練,恐難敵江東與荊州水師,風險較大。”
他頓了頓,手指重重點在新野:“故,雲料曹操首選,必是北路!先以雷霆之勢,擊破我北荊州,消除側翼威脅,繳獲我軍資,再以歸降之水師若得)配合陸軍,水陸並進,壓迫襄陽!屆時,劉表內憂外患,蔡瑁之輩豈是曹孟德對手?”
“那曹賊第一個要打的,就是咱們?”周倉瞪圓眼睛,甕聲甕氣道。
“十有八九。”關平年輕的麵容上滿是凝重,“我軍新立,雖經整訓,然在曹操眼中,恐仍視為‘新附之眾’,‘立足未穩’。且我據新野,卡其南下咽喉,必欲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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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一片死寂。剛剛因開府建製、擴張地盤而帶來的些許振奮與雄心,瞬間被這撲麵而來的、足以碾碎一切的戰爭陰雲所籠罩。他們麵對的,不再是內部權謀,不再是地方豪強,而是即將挾統一北方之威、傾國之力南下的漢末第一雄主曹操!其麾下謀臣如雨,猛將如雲,帶甲數十萬,此等壓力,前所未有。
糜竺憂心忡忡:“將軍,我方雖有所準備,然兵力、資源,與曹操相比,仍是懸殊。且襄陽劉表,與我貌合神離,甚至可能落井下石。如之奈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趙雲身上。這突如其來的、堪稱滅頂之災的危機,將如何應對?
趙雲背對眾人,凝視地圖,身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獨。他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新野”與“宛城”之間緩緩移動,仿佛在衡量著雙方力量的對比,在推演著即將到來的血火之路。
山雨欲來風滿樓。不,這已不是山雨,而是足以摧毀一切的滔天海嘯!而他的新野,他剛剛建立的基業,正處在這海嘯衝擊的最前沿。
片刻之後,趙雲緩緩轉身,臉上並無眾人預想中的驚慌或絕望,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極度冷靜與昂揚戰意的光芒,在他眼中燃起。
“該來的,終究會來。”他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曹操欲南征,此非我一家之禍,乃荊州之劫,亦是天下之變。避無可避,唯有一戰!”
他目光掃過眾將:“傳令全軍,即刻起,進入最高戰備!取消所有休假,加固所有城防,清點所有糧草軍械!元龍先生,即刻擬定方略,如何最大限度動員北荊州人力物力,支援前線!子仲兄,動用一切渠道,加緊采購、囤積戰略物資,尤其是鐵料、火油、藥材!儁乂、平兒、元福,各部嚴加操練,尤其是守城、山地防禦、襲擾戰術!”
一連串命令,條理清晰,瞬間將眾人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另外,”趙雲眼中寒光一閃,“速派得力之人,前往襄陽,麵見劉表。不必哀求,隻需將曹操南征的跡象與可能路徑,原原本本告知於他。告訴他,唇亡齒寒,我新野若失,襄陽便是下一座孤城!是戰是和,是聯是分,讓他自己掂量!”
“再,”他看向陳登,“以我鎮北將軍府名義,修書與江東孫權。言明曹操野心,荊州若失,江東獨木難支。邀其共商抗曹大計,至少,請其陳兵合肥,牽製曹軍東線兵力!”
部署完畢,書房內氣氛依舊凝重,卻少了幾分茫然,多了幾分臨戰的肅殺與決心。
趙雲走到窗前,推開一絲縫隙,冰冷的夜風挾著雪粒卷入。他望向北方漆黑的天際,那裡是許昌,是鄴城,是曹操正在調兵遣將、磨刀霍霍的方向。
“曹孟德……”趙雲低聲自語,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你要南下,我便在這新野,在這漢水之濱,先為你備下一份‘厚禮’!”
許都驚雷,曹公南圖。一場決定南方乃至天下命運的戰略決戰,已然拉開了沉重而血腥的序幕。而新野,與它的主人趙雲,注定將被推向這場史詩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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