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裡清嵐最後看了一眼蘇瞳爾,目光在她倔強又帶著擔憂的小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決然轉身,玄色的衣袍劃出一道孤寂的弧線,邁步踏入了光門之中。
他的身影消失在粉光裡,光門隨之緩緩閉合、收縮,重新化作那縷晶瑩的絲線,靜靜躺在蘇瞳爾的掌心,隻是顏色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些許,微微發燙。
荒原上,一時間隻剩下蘇瞳爾、冥決,以及懸浮在空中、有些不安的阿爍。
赤月依舊,魔氣翻湧,方才那短暫的溫暖與鄭重,仿佛隻是一個錯覺。
蘇瞳爾緊緊握著掌心的蓮心縛魂絲,感受著其中傳來的、相裡清嵐微弱但平穩的氣息,一直強撐著的肩膀終於微微垮了下來。
疲憊、後怕、愧疚、擔憂,還有一絲獨自麵對未知魔界的茫然,一起湧上心頭。
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她將蓮心縛魂絲珍而重之地貼身收好,抬起頭,看向身旁麵色冷峻的冥決,又看了看遠處那仿佛沒有儘頭的黑暗。
“冥決前輩,”
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接下來,就拜托您了。我們……出發吧。”
冥決看著她明明害怕卻強作鎮定的樣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柔和。
他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冷硬,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尖銳:
“跟緊我。收斂氣息,靈力波動降到最低。在魔界,暴露就意味著死亡。”
蘇瞳爾鄭重應下,運轉起隱匿法訣。阿爍也乖巧地化作一道綠光,重新沒入她的發間。
一黑一粉兩道身影,悄然沒入魔界無邊無際的黑暗與血色之中,開始了前途未卜的獨行。
赤月懸空,光陰在魔界失去了人界清晰的意義。
三個月,九十餘個日夜輪轉,蘇瞳爾與冥決在無邊無際的骸骨荒原上跋涉前行。
時間在這裡成了最廉價的刻度。
沒有日出日落,隻有那輪永不沉沒的血色月亮,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在天穹上挪移,投下永恒不變的妖異紅光。
魔氣是這裡唯一恒常不變的主題。
它無處不在,濃稠得如同液體,試圖從每一次呼吸、每一個毛孔中侵蝕入侵。
不停的用木係功法恢複自己....
三個月不間斷的消耗也讓她身心俱疲。
戰鬥成了旅途中最頻繁的插曲。
起初,蘇瞳爾應對得頗為狼狽。
魔物的攻擊方式詭異狠辣,與她在人界遇到的妖獸、修士截然不同。
它們不懼傷痛,沒有明確的致命弱點,甚至有些被斬碎後還能蠕動聚合。
幾次險象環生後,她逐漸摸索出經驗:木係靈力對魔氣有一定淨化克製之效...
大多數時候,冥決隻是冷眼旁觀,除非蘇瞳爾真的陷入致命危機,他才會出手,一道灰芒閃過,魔物瞬間化為飛灰。
他的戰鬥方式簡潔、高效、冷酷,帶著一種對魔物發自骨髓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