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挺有意思的。
在老小子毫不知情的時間和場合裡,
他在林望舒朋友之間裡的代號,
已經悄悄地從“打架哥”進化成了——“那個人”。
要知道,
當一個男孩的名字,
在女孩們的聊天中變成了不可提及的禁詞,
那麼恭喜你。
——你,上桌了!
而你的身份,也順勢完成了一次史詩級加強。
與此同時。
臨安中學門口,那家還在裝修中的奶茶店,正是熱火朝天地施工中。
傍晚時分,學生放學的人潮剛過,街道恢複了短暫的安靜。
奶茶店裡,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三兩工人正忙得起勁。
店裡暫時還沒見到老板的影子。
學校才剛剛放學,周嶼估摸著還在趕來的路上。
隻剩施工隊長夏永康,兩個泥工,還有一個雜工在裡頭乾活。
夏永康今年四十出頭,早些年是跟著師傅做木工出身,後來自己拉隊伍接活。
這人外表看著有點滑頭——賊眉鼠眼,笑起來還很猥瑣。
嗓門又大,話還特多,說起話來油光水滑、三句不離“老弟你聽我說”。
還很自來熟,動不動勾肩搭背的張口閉口就是“你我兄弟,哥能騙你?”
看著就很不讓人放心。
以至於客戶稍稍和他接觸解除,就打退堂鼓,覺得不靠譜。
——總之,吃了外貌和嘴巴的虧,很勸退客戶。
但真正乾過一趟活、看過實際工地的都知道,這人其實心思細、要求高、節奏緊,特彆軸。
總之,還算有匠人精神。
隻不過,活兒太講究,有時也不好配合。
加上他長得這副“靠不住”的模樣,接活兒也越發困難了。
眼下,周嶼的奶茶店是他手上為數不多的活兒之一。
幾個工人乾了一上午,正好歇口氣,靠在奶茶店門邊抽煙。
“哎,你們說,咱這店老板到底多大啊?”
泥工一號吐了個煙圈,語氣裡透著狐疑,“他說話、做事很老成,但是外表我感覺看著很嫩的啊?我看著也就十七八的樣子吧。”
“是啊。”泥工二號接話,“上次過來,站工地上比我們還認真。那天拿著卷尺,蹲在地上到處量,盯得我都緊張。”
“我本來以為他是哪個富二代來體驗生活的。”
雜工也樂了:“看著和我小舅子差不多大。不過我小舅子根本不懂工地這些門路,打遊戲倒是一把好手。”
泥工一號訕訕道,“那天我貼瓷磚,他就在我旁邊,一條縫一條縫盯著看,蹲著不動,我背都麻了。”
幾人哄笑起來,語氣裡帶著調侃,也有一絲說不出口的佩服。
這時,夏永康靠在牆上,抬起頭慢悠悠說了句:“他剛滿十八,今年一月份剛過生日。簽合同那天,我瞄了他身份證。”
“你們知道嗎?隔壁那家天天爆滿的‘看了麼書店’也是他的。”
“臥槽!”泥工一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十八歲,兩家店?”
“咱十八歲在乾嘛來著?”泥工二號撣了撣煙灰,半天沒吭聲,“……我想不起來了。”
夏永康咧咧嘴:“我乾了二十年工地,頭一回遇見這麼小的老板。而且,他還真懂行。”
“第一天來就跟我講一堆,說燈要壓著中線走,照明要有層次,不能一塊光糊牆上。你說說,哪個普通學生懂這些?”
“所以啊,乾活時候認真點。人家不糊弄你,但你也彆想糊弄他。要是哪兒交不上差,尾款不給,咱們都得栽跟頭。”
幾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其實現在就挺難受了……”泥工一號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