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二人又是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你道歉乾嘛?”
“為什麼?”
二人又愣了愣。
林望舒正欲開口,卻被周嶼搶先了一步:“我錯了。”
“錯哪兒了?”
其實老小子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他覺得自己為林望舒出頭,一點都沒錯!
如果還有下次,他隻會打的更狠!
可要是因此讓她難過,那就是他的錯。
這個錯,不是打架,而是——讓她不開心。
好在老小子有一個上輩子練出來的萬能回複:“我哪兒都錯了。”
林望舒怔了怔,旋即輕笑了一聲,氣氛終於輕鬆了幾分。
就在這一刻,洗手間的感應燈穩穩亮起。
鏡子裡,倒映著清冷少女白皙的臉頰,以及因為情緒波動和寒冷而染上緋紅的鼻尖。
可周嶼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她那雙因為被冷水衝洗太多次,而凍得發紅的手。
“冷不冷啊?怎麼洗這麼多遍……”周嶼喃喃道:“都要脫皮了。”
林望舒聽得雲裡霧裡的,還來不及反問,隻覺得手心忽然一熱。
周嶼走上前,低頭,雙手覆上了她的手——
一隻裹住一隻,像是把她捧進了掌心裡。
他的手有些粗糙,掌紋清晰,帶著薄繭的溫度;
她的手卻細膩柔軟,像一塊還未回溫的豆腐。
溫暖而粗糲的觸感,就這樣隔著掌心緩緩傳來,像蓋上了一層溫熱的草席。
那股熱意,從指尖一路蔓延,仿佛一下就湧進了心口。
再從心口,蔓延到四隻,到耳尖。
是的。
清冷少女藏在發下下若隱若現的耳尖,又紅了!
雖然早就牽過手了,但還是會在無數個不經意的瞬間,紅了耳尖。
就像無數個對他怦然心動的瞬間。
“嗯?你的手上,怎麼受傷了?”
周嶼注意到,清冷少女那雙白皙修長的指尖,好像有一些幾乎不可查的傷口。
“沒有。”林望舒淡淡道,一邊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
而此時,那個抽風的照明燈,又滅了。
黑暗重歸。
她仰頭看向了他。
“周嶼。”
“嗯?”
“我沒有生氣的。”
“真的?”
“當然,所以你不用認錯。”
“我怕你不開心。”
“我是不開心,但我不開心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因為我不開心了。”
“我沒有不開心的。”
說到這裡。
二人都笑了。
於黑暗中,相視一笑。
——搞半天,玩的是情緒套娃呢?
今夜,所有的小插曲,也就此翻篇了。
周嶼立馬換上了一副興奮的表情,笑嘻嘻地說:“走吧!我們去過生日!去哪兒好呢?”
林望舒卻有些遲疑,臉上浮起一絲為難:“那個……要不我們就近一點吧?”
“嗯?”
“晚自習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爸媽今天忽然回家了,”她聲音低了些,有點抱歉,“我不能太晚回去。”
其實,清冷少女原本是提前訂好了市中心一家很有格調的小餐廳。
甚至還悄悄布置過,選了靠窗的位置,落地窗外能看見街景,桌上還準備了香薰蠟燭和一小束風信子——據說是“為你祈福”的花語。
至於為什麼這麼晚還有餐廳營業、還能按她要求提前布置。
原因也很簡單,她給得實在太多,直接包場了。
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教務處裡那一通折騰早已耽誤了不少時間,甚至她手機上還掛著幾個父母的未接來電,估計正在客廳裡等她呢。
不在家的時候,管不上。
隻要一在家,門禁都來了。
清冷少女的家教還是很嚴格的。
而關於訂餐廳的事,她一句也沒提。
付出如果沒能實現,她從來都不會說出來。
周嶼聽完,也沒多問,點了點頭:“行,那就去校門口吧,去我奶茶店。”
.......
........
夜已經深了。
晚自習的學生們早已離開校園,住校生也都回到了寢室。
不知何時,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昏黃的路燈下,天地一片潔白,安靜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