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
五班的聚餐已經散場,轉場去了ktv。
一部分人拉幫結夥奔去了網吧,準備通宵開黑;還有一些飯局上硬是要喝兩口的,不勝酒力,當場躺倒,被人七手八腳地扛回了宿舍。
真正去了ktv的,其實也不過三分之一的人。
此刻,ktv包廂裡,王浩森和羅京正勾肩搭背,鬼哭狼嚎地吼著周董的《簡單愛》。
眾所周知,周董的歌,旋律簡單,節奏上頭,唱起來卻難得要命——尤其是這首,咬字含糊,節拍又快,普通人一開口,十有八九跑調跑得到外婆家了。
這兩人唱得如何呢?
不能說是五音不全,隻能說——完全聽不出原曲。
包廂一角,一群不唱歌的同學湊在一塊兒搖篩子,繼續喝酒,笑鬨聲此起彼伏。
周嶼坐在其中,一邊喝酒,一邊無奈地捂著一隻耳朵,神情有點出神。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吃完飯就借口先走,沒參加ktv,也沒喝酒。
畢業聚會於他而言,像一場倉促的告彆,從不曾用心參與。
但這輩子,
他知道,這樣的場合,或許是他這一生,最後一次見到某位同學的機會。
很多人,一彆之後,便是江湖不見。
沒有共同的生活軌跡,沒有交集的朋友圈,連上了哪所大學、去了哪個城市都無從得知。
若不是偶爾翻開當年的畢業照,甚至都想不起有過這個人。
所以他決定,不如就陪他們多喝幾杯。
人生海海,此去一彆,此生兩寬。
就在這時——
包廂的門被“哐”地一聲推開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班長周宇牽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留著整齊的平劉海,一張巴掌大的臉,五官清秀,眼睛又大又亮,一進來就讓人眼前一亮。
是隔壁班的同學,五班這一層樓出了名的“層花”,男生們口中的“夢中情人”,女生們也都默認她是那種“就算嫉妒也挑不出毛病”的漂亮。
高三下學期的時候,這兩不知道哪天起,開始走的很近。
每天課間,就是站在走廊聊天。
純聊,乾聊,就算不聊,也是站在那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高考前,班長就說等考完就去表白。
此刻,顯然,他成功了。
原本熱鬨到炸裂的包廂,頓時像被人按了靜音鍵。
連剛才還在聲嘶力竭飆《簡單愛》的王浩森和羅京,也像是突然被毒啞了,瞬間失聲。
短暫的寂靜之後,下一秒——
便是排山倒海的起哄聲響起。
“喲——!”
“班長可以啊!”
“恭喜恭喜啊!”
“讓我們恭喜這對舊人!”
“......”
笑聲、哨聲、掌聲、口哨聲,全都有。
當然,也有夾雜著嫉妒,不知道誰說了句:“他媽的,屁王真是好福氣啊!”
“兩岸猿聲啼不住”再次上演了。
被大家鬨得,周宇耳根都紅了,女孩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卻沒甩開他的手。
周嶼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笑眯眯地鼓起了掌。
掌聲不算響,但他是真心替他們開心的。
在上輩子,這一夜之後,班長周宇就和這姑娘好上了。
兩個性格都不張揚,卻意外地合拍,從那天起牽了手,就一直沒有放開。
隻不過後來,兩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學,一個在首都,一個在羊城,相隔千裡。
畢業後,周宇留在了首都工作,女孩則考上了羊城的公務員,進了海關,前途很穩。
十幾年裡,他們始終沒能生活在一個城市。
從大學,到工作,到買房、考編,換工作、換城市,一路都是異地。
可他們的感情,卻始終沒變。
沒有分手,沒有吵鬨,更沒有所謂的“慢慢就淡了”。
直到周嶼重生前,這對戀人終於結了婚。
還是異地。
不過沒那麼遠了。
班長調去了深市,離羊城近了些——高鐵30分鐘就能到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