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愣在原地,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她這人,雖然性格蠻橫不講理。
但一般這種越是不講理的人,其實也越是知道自己理虧的。
隻能勉強挽尊。
“好,好,好!”她氣得聲音發抖,“你們一家子翅膀都硬了,行!”
說完,拎起包就往外走。
腳步快得像是被人攆著一樣。
“砰!”——小酒樓的門被她甩得直響,濺起一陣塵土。
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老周長長吐出一口氣,雙腿一軟,直接坐到旁邊的凳子上。
窩囊書生的“三秒真男人體驗卡”,到點作廢。
穆桂英看了看老周,半是埋怨半是釋然地低聲道:“你這是……真不怕得罪她啊?”
老周沉默了一瞬,忽然抬頭望向周嶼,目光裡有顫抖,也有隱隱的光彩。
“怕什麼?”他聲音有些沙啞,卻意外堅定,“靠自己能力過日子,又不是靠誰施舍。而且……已經得罪了,還能怎麼辦?”
穆桂英歎口氣:“可萬一小嶼畢業,還得指望姐夫打點呢。這下好了……這條路子也算是走死了。”
周嶼笑了笑:“求她?媽,彆開玩笑了。不可能。”
上輩子周嶼讀書也好,工作也好,創業也好,還真就沒有靠過任何人。
一直都是堂堂正正憑自己本事吃飯的。
當然也不是完全一點沒有的。
嚴謹來說,林望舒應該是在暗地裡幫過他不少的。
隻是他知道的,目前隻有王昱超。
有兩句話,周嶼始終認同:
一是,你幫過的人,不一定會幫你。可幫過你的人,一定還會再幫你。
二是,想幫你的人,是不需要你開口的。
而林望舒,這兩點全都滿足。
所以他常想,這輩子,他就是來還債的。
穆桂英癟了癟嘴,歎了口氣。
“老媽,如果我的起點就需要彆人幫,那我這輩子,永遠不可能超過幫我的人。我永遠在他之下。我們家也一樣。”周嶼認真道:“我不認為我這輩子的上限就姑父那樣了。”
“而且,我一直以來這麼努力,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們。”
“我希望,我的父母不用再對彆人卑躬屈膝,可以永遠昂首挺胸的做人。”
穆桂英心頭一震,眼眶當即就紅了。
她哽咽著抬手抹了抹眼角,倔強地吐出一句:“傻孩子……不用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這些年,她為了家裡東奔西跑,多少次受過氣,多少次硬生生咽下去。
可今天,兒子一句話,就把她壓抑了幾十年的心酸全說透了。
就在這時,老周忽然“啪”地一拍腦門,語氣裡滿是懊惱:
“哎呀!剛剛頂我姐的時候,最重要的一句忘說了!”
“什麼啊?”穆桂英愣住。
“我兒子是狀元啊!理科狀元,全省第一啊!”老周一臉痛心疾首。
可惡!最想裝的逼,結果一氣之下給忘了!
氣得他直跺腳,整個人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周嶼笑了笑,語氣輕快:“沒關係啊,爸。反正也不用等到明天,今晚開始新聞就會鋪天蓋地地報道。姑姑也好,叔叔伯伯也好,他們想看不到我的名字都難。”
——畢竟,這個年代,媒體最愛炒作的,就是理科狀元。
......
......
一切說開,小酒樓又恢複了往常的吵吵鬨鬨與溫馨。
周嶼坐在原地,心裡琢磨著,是時候了。
其實昨天知道成績的時候,他就在考慮這件事。
之前一直不敢說,是因為父母的思想還是比較保守。
在他們眼裡,讀書才是唯一的正道。
老周更是堅信——學生就該老老實實,踏踏實實讀書,彆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掙再多的錢,也不如考多幾分來得實在。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成績出來了,不僅穩妥,還他媽直接衝到了天花板。
所以此刻攤牌,正是最好的時機——錦上添花!
“爸,媽,我有件事想和你們說。”
老周剛轉身繼續洗菜,頭也沒抬:“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