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我跟你說,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是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喔。”
“不是——說得好好的,你怎麼又去拿紀念冊了?”
入夜。
瀾灣府。
關於要不要“給大可愛”化妝這件事,二人已經拉鋸了一整天了。
正在進行的是第n輪拉鋸戰。
其實,對於明天的采訪,周嶼本來就沒打算露臉。
對此,他還說得一本正經,甚至相當有邏輯:
“我不希望大家過多地關注我的顏值,而忽略了我的才華,更忽略了我們優秀的產品。”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愈發誠懇。
“而且——我也擔心大家一看到我是個大帥哥,就會對我有刻板印象,覺得我是個花瓶。”
對於以上言論,林望舒沒有任何評價。
但是對於以上結論——不露臉。
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隻是對於要給周嶼化妝這件事,她特彆來勁,還怪堅持的嘞!
沒彆的,單純就是想“玩大可愛”而已。
雖然周嶼一堆又一堆義看上去義正辭嚴、實則歪理成堆的理由,但耐不住清冷少女一言不合就拿著那本“錯漏百出”的百日紀念冊出來翻翻。
——果然,這件事就沒過去!
——看吧,這個女人很記仇的!
老小子哪能想到自己有這麼一天啊?
費儘心思做的紀念冊,他媽的直接成錯題集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一點沒錯。
但是“閱卷老師”顯然很有自己的“閱卷標準”。
“第一次牽手的時間不對。”
“啊?不是跨年?那就應該也是太子尖那次——”
話還沒說完,輕輕柔柔的小巴掌就來了。
“還有第一次見麵的時——”
“這個時間我絕對不會記錯,小學一年級開學前一天!”
“我沒說時間錯了,有但是你說我那天穿了個白色的小裙子。應該是奶白色的。”
“林老師,你這太嚴格了吧?”
“哪裡嚴格了?”
“那你記性這麼好,記得我當時穿什麼衣服嗎?”
“當然。”
林望舒想都沒想,直接認認真真地說:
“你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襯衫,黑色短褲。
然後還穿了個黑色小皮鞋。
雖然衣服配的成套的,但是你這個人穿的很邋遢。
好像從沙子堆裡打了個滾似的,衣服扣子還掉了三個。”
周嶼一愣。
其實他是完全不記得自己那天穿的什麼衣服了。
但林望舒這麼說,喚醒了他一段久遠的兒時回憶。
剛上小學那陣,穆桂英是個極有儀式感的女人。
她覺得兒子即將成為一名光榮的小學生,未來的少先隊員,於是開始用力打扮這個寶貝兒子。
小襯衫,一件一件地買。
不同顏色、不同款式,搭配好的褲子和鞋子。
每天早上,在周嶼醒來之前,她就已經把一整套放在床頭。
隻是這種精致的穿搭,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小時候的老小子,實在太野。
不是“探險”,就是“冒險”。
每天回家臟得不成樣子,衣服不是磨破,就是染上莫名其妙洗不掉的顏料。
沒過多久,衣櫃還能穿的,裡便隻剩下耐臟的、深色的衣服。
由此可見,清冷少女也不是張口就來的。
周嶼很詫異,發出了真誠的感慨:“你什麼時候記性變得這麼好了?”
林望舒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你。”
諸如此類的“現場閱卷”、“質疑老師”、“老師擊破質疑”的環節,隨著“給大可愛化妝”這件事的博弈,被一輪又一輪地拉出來反複“審判”。
每拉一次,周嶼的理就少一分,林望舒的腰板就更直一分。
到後來,所謂百日紀念冊,已經徹底失去了“紀念”的功能,隻剩下了——判例參考。
而周嶼,也逐漸認清了一個事實:
在“要不要化妝”這件事上,他早就不再是蒙冤的被告,而是一個等待判決的樣本。
最終的裁決來得很簡單。
林望舒合上紀念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淡淡道:
“坐好,彆亂動。”
周嶼本能地想反駁一句,話到嘴邊,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認命似的在沙發上坐直。
林望舒去洗了下手,回來時,手裡多了一隻化妝包。
.....
.....
一切結束。
任人擺布了一晚上的大可愛,和他的林老師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已經接近淩晨了。
前前後後,上了畫、卸了畫,林老師玩了一遍又一遍。
周嶼隻覺得,自己今晚這張臉,活脫脫就是一張可反複使用的草稿紙。
最開始,林老師還是很正常的。
下手穩,思路清楚,甚至還把他畫得比本人帥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