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的清晨,從未如此喧囂。
回春堂的後院,徹底成了一鍋粥。
劉掌櫃像是被抽走了魂,徹底癱在地上。
悔恨、恐懼、絕望……這些情緒如同無數隻螞蟻,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都讓讓!都讓讓!濟世堂的孫大夫來了!”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背著藥箱,山羊胡都快翹到天上的老郎中被夥計連拉帶拽地拖了進來。
孫大夫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霸道的藥味。
他看了一眼地上蜷縮抽搐、皮膚泛紫的老太太,心裡咯噔一下。
“快!快讓老夫看看!”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抓過老太太的手腕。
三根手指搭上去,臉色卻一變再變,最後化為一片駭然!
“這……這脈象……,急促如奔馬,卻又暗藏一絲若有若無的死氣!這……這是奇毒啊!”
孫大夫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劉掌櫃。
“你給你娘吃了什麼虎狼之藥?!”
劉掌櫃像是被這一聲吼驚醒,猛地抬起頭,嘴唇哆嗦著:“靜……靜心散……”
“靜心散?”孫大夫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孫大夫沉聲問道:“那靜心散,可還有剩下的?拿來我瞧瞧。”
劉掌櫃如蒙大赦,連忙從匣子裡拿出幾包藥粉,雙手顫抖著遞給孫大夫。
“就……就剩這些了……”
孫大夫接過藥包打開,一股子異香飄出,接著,他又用指尖撚了些粉末。
他遲疑片刻後,還是伸出舌尖極其小心地沾了那麼一絲絲。
入口微麻,隨即化開,那股異香在口中變得清晰了些。
孫大夫臉色愈發凝重,他閉上眼,將口中那點餘味細細品了半晌。
最後還是頹然地睜開眼,搖了搖頭,聲音裡滿是無力。
“老夫行醫四十年,從未見過如此詭譎的藥粉。這……這不是藥,這是索命的毒物。”
“這毒到底是如何配成,是何藥理,我……嘗不出來,也看不透。”
他最後看了一眼老夫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此毒已入五臟,神仙難救!準備後事吧!”
神仙難救!準備後事!
這八個字,如同八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劉掌櫃的天靈蓋上,將他最後一點僥幸也砸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像是瘋了一樣抓住孫大夫的衣袖。
“孫大夫!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啊!你不是號稱妙手回春嗎?求求你,救救我娘!我給你錢!我把回春堂給你都行!”
孫大夫一把甩開他,臉上滿是鄙夷和憤怒。
“劉德旺!你也是個郎中,難道看不出老夫人已經油儘燈枯了嗎?為了錢,你竟然拿親娘試藥!你……你簡直豬狗不如!”
就在這時,百草堂的坐堂李大夫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
他看到這般景象,也是大驚失色,立刻上前搭脈,臉色比孫大夫還要難看。
“不對……這脈象看似暴烈,實則根基已空,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吊著一口陽氣在焚燒!”
他立刻對夥計喊道:“快!取老山參吊命!用銀針封住心脈!”
幾根銀針刺下,老太太的抽搐非但沒有減緩,反而更加劇烈,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李大夫踉蹌著後退一步,滿眼頹然,看著劉掌櫃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晚了……這毒性已經和氣血混為一體,參湯吊不住,銀針也封不住。”
“這藥是在燃命!劉掌櫃!你糊塗啊!”
兩個鎮上有名的大夫都下了定論,圍觀的街坊鄰居們徹底炸了鍋。
一時間,整個青山鎮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