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卷宗上那股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宋濂筆下那份深入骨髓的悲憫之心。
許之一圖中那純粹到極致的格物之理。
這些橫跨了十年光陰,早已淡薄到無法察覺的氣息,在林昭的世界裡,卻依舊清晰如昨。
他提筆,落在了第一張信紙上。
筆走龍蛇,墨跡淋漓。
沒有稱謂,沒有落款,甚至沒有一句問候。
信上,隻有一行狂放的大字,正是秦錚當年那篇《固北策》中最核心,也是最被斥為大逆不道的一句。
“欲平北患,先清國賊!”
寫完,林昭吹了吹墨跡,又在那行字的末尾,用極小的字體,添了五個字。
“將軍,尚能飯否?”
放下筆,他拿起第二張信紙。
這一次,他的筆鋒變得平和而沉靜,一如宋濂的為人。
信中,他沒有提對方的落魄與不甘,而是仿佛一個求教的後輩,探討起了宋濂那篇策論中,一個關於以工代賑,修渠代薪的細節。
他將這個想法,從水利延伸到了官道、城防,甚至災後重建。
他提出了一係列精妙的設想,又故意留下了幾個關鍵的缺口與難題。
仿佛是在說,你的道,我懂。
但你的道,還能走得更遠,你可願與我同行?
最後,是給許之一的信。
這張信紙上,沒有一個字。
林昭用尺規,在紙上畫出了一係列繁複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幾何圖形,旁邊標注著各種刁鑽的算學難題。
這道題,融合了天工開物與九章算術的精髓,又加入了些許超越這個時代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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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不懂的人而言,這是天書。
但對於許之一,這便是世間最美妙的語言,最致命的誘惑。
三封信,三把鑰匙。
一把,用以點燃熄滅的戰火。
一把,用以喚醒沉睡的悲憫。
一把,用以開啟塵封的好奇。
林昭將三封信分彆裝入信封,推到桌案邊緣。
他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魏進忠,七日七夜未曾好好休息的臉上,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有勞公公。”
他的聲音沙啞,“將這三封信,以最快的速度,用宮中最可靠的渠道,送到這三個人手中。”
魏進忠的眼皮猛地一跳。
他走上前,沒有看信,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收入袖中。
林昭看著他,忽然又補了一句。
“我這未來的都水司,還缺一個執刀的先鋒,一個掌印的管家,還有一個……造東西的匠人。”
魏進忠躬著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時,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僵直。
他猛然抬起頭,看向林昭的眼神裡,第一次帶上了毫不掩飾的駭然。
執刀的先鋒,秦錚!
掌印的管家,宋濂!
造東西的匠人,許之一!
這哪裡是招攬?
這分明是在任命!
人未至,官已授!
這個十二歲的少年,甚至還沒有踏入官場,連功名都未曾考取,竟已在千裡之外,為陛下,為他那個還隻存在於廢紙堆裡的都水司,定下了未來的三司主官!
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自信!
魏進忠捧著那三封輕飄飄的信,卻覺得它們重若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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