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響聲把人耳朵都震麻了,胸口像被人狠狠錘了一拳,氣都喘不上來。
緊接著又是兩聲炸響。
三團火光接連騰起,濃煙瞬間把醉仙居門口整片地方都吞了。
馬嚇瘋了,前蹄蹬起來老高,把騎兵直接甩下去摔個狗啃泥。
士兵們被煙嗆得眼淚鼻涕一把,有人捂著耳朵滿地打滾,有人扔了家夥抱著腦袋就跑。
剛才還整整齊齊的槍陣,眨眼工夫就亂成一鍋粥。
趙剛站得最近。
雖說沒被炸著,可那動靜震得他腦瓜子嗡嗡響,胯下的馬也瘋了似的亂竄,差點把他顛下來。
“穩住!都給老子穩住!”
趙剛扯著嗓子喊,可他那點聲音瞬間就被淹沒在亂糟糟的嚎叫聲裡頭。
就趁這亂勁兒——
三樓包廂裡。
許之一手腳麻利地把根粗麻繩一頭綁窗欞上,另一頭係個鐵鉤子,用力朝後巷對麵屋頂的煙囪甩過去。
鐵鉤子穩穩勾住煙囪邊兒。
“少爺,成了!”
許之一把個滑輪掛繩子上,那是他拆舊紡車改的。
林昭沒廢話,一把揪起被綁得跟粽子似的朱常。
“朱老板,借個道兒。”
說完,他把朱常往滑輪上一掛,自己單手抓住繩子,縱身就跳。
嗖——
兩人順著繩子,嗖嗖往後巷滑。
朱常嚇得魂兒都飛了,褲襠裡剛乾的尿漬又濕了一大片,慘叫還沒喊出口,就被灌了滿嘴風。
緊跟著是秦錚,最後是抱著賬本和銀子的許之一,還有背著《大晉律》的宋濂。
四個人前後腳落地。
後巷窄得很,儘頭堵著扇厚木門,上頭掛把生鏽的鐵鎖。
秦錚腳還沒站穩,身子一躥就到了門前。
刀光一閃。
哢嚓。
鐵鎖斷成兩截,木門應聲開了。
“走!”
林昭推了把還愣著的宋濂。
四個人押著朱常,衝出後巷。
身後,醉仙居那邊傳來趙剛氣急敗壞的吼聲。
“給老子追!彆讓他們跑了!”
馬蹄聲、腳步聲、鐵甲摩擦聲,跟潮水似的湧過來。
通州碼頭這地方亂得跟迷宮似的,巷子套巷子,彎彎繞繞的。
林昭眼裡金光一閃。
鑒微,啟。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清楚了,連動靜都變慢了。
左邊牆角的青苔長得不勻實,說明那地方常年有人踩,準是條近道。
右邊巷口地上積水裡漂著新鮮菜葉子,前頭不遠肯定是菜市,人多眼雜,好藏身。
遠處腳步聲有輕有重,輕的是跑得快的,重的是後頭的,兩撥人隔著五十來步呢。
林昭腦子裡瞬間就有了條逃命的路子。
“往左拐,貼牆走,彆踩水坑。”
四個人剛拐進胡同,一隊追兵就呼啦啦從剛才那路口衝過去了。
“前頭翻牆,牆後頭是染坊後院。”
秦錚二話不說,揪起朱常扔過牆頭,然後托著宋濂和許之一翻了過去。
剛落地,牆外頭就傳來追兵罵罵咧咧的聲音。
“人呢?剛才還在這兒!”
林昭沒停,指著染坊側門:“穿過去,彆踩地上染料。”
四個人跟著林昭的指揮,忽左忽右,忽停忽走。
每回都險得要命,可就是能躲開追兵的包圍圈。
趙剛在巷口勒住馬,臉色鐵青。
他飛快下令:“分三隊!一隊封碼頭出口,二隊搜染坊周邊,三隊跟老子直插廣場!”
命令下得乾脆利落。
兩百士兵眨眼工夫就散開了,跟撒網似的朝四麵八方撲過去。
林昭回頭瞅了眼,眉頭皺了皺。
這趙剛有兩下子,封鎖、搜查、追擊一起來,把他們的退路壓得死死的。
“快點,他們要合圍了。”
終於,有個眼尖的士兵指著遠處喊。
“在那邊!我看見他們了!往碼頭廣場去了!”
趙剛拔出腰刀:“追!前頭是廣場,老子看他們還能往哪兒跑!”
碼頭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