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道防禦陣法的光芒如同垂死的星辰般徹底熄滅,巨大的戰術堡壘“鋼脊”徹底暴露在靈宗兵鋒之下時,堡壘內部瞬間陷入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混亂。
來自宇宙通訊公司的駐守部隊,展現出了高度的軍事素養和紀律性。儘管敗局已定,他們臉上帶著凝重與不甘,卻並無太多慌亂。各級指揮官嘶啞卻依舊有力的命令聲在通訊頻道中回蕩,士兵們以標準的戰術動作互相掩護,沿著預設的撤退路線,有條不紊地向堡壘深處核心區域或備用的逃生通道退去。他們丟棄的,隻有過於沉重或無關緊要的物資,手中的武器始終保持著警戒姿態,隨時準備對靠近的追兵進行反擊。他們的撤退,是一場冷靜的、帶著刺的收縮。
然而,濟州域界本土征召或培養的戰士們,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他們中間蔓延。有人發出絕望的尖叫,丟下武器,如同無頭蒼蠅般在通道內狂奔,隻求離可怕的靈宗戰士遠一點;有人眼中閃爍著貪婪與僥幸,竟在混亂中撲向同袍丟棄的財物、甚至試圖撬開倉庫大門,將個人利益置於生死之上;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將武器高高舉過頭頂,或是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向著湧入的靈宗戰士大喊:“彆殺我!我投降!我投降了!”
他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也低估了靈宗在戰場上的鐵血法則。
對於如潮水般湧入堡壘、殺氣騰騰的靈宗先鋒而言,攻破防禦隻是第一步。指揮官下達的明確指令是:“清除一切抵抗與潛在威脅,最大化消滅敵方有生力量!”
在戰鬥尚未完全結束、敵方成建製的部隊仍在抵抗的情況下,停下來收容俘虜,不僅會拖慢進攻節奏,更會將自己置於險境。這些跪地乞降的軟蛋,在他們眼中,與那些仍在負隅頑抗的敵人並無本質區彆——都是需要被“清理”的目標。
於是,冰冷的刀鋒、無情的能量光束,毫不遲疑地掠過了那些高舉的雙手和充滿乞求的臉龐。慘叫與求饒聲,被淹沒在更加激烈的爆炸與喊殺聲中。靈宗戰士們踏著血泊與屍體,目光銳利地向前推進,他們的目標明確而殘酷:碾碎所有擋在麵前的活物,直至完全占領這座堡壘,或者將裡麵的敵人徹底清除。
戰鬥的喧囂並未持續太久。在失去了所有防禦陣法的庇護後,“鋼脊”戰術堡壘的陷落便已注定。靈宗大軍如同高效的殺戮機器,以絕對的優勢清理著每一個仍在抵抗的角落。
當堡壘核心指揮室的戰旗被強行拔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麵沾染著硝煙與血跡的靈宗軍旗時,標誌著這座經營多年、被視為濟州域界東部屏障的堅固堡壘,徹底易主。
戰後的清點迅速呈報至指揮層:宇宙通訊公司派駐於此的守備部隊,憑借著嚴格的紀律和高效的撤退組織,在付出近三成戰士傷亡的代價後,其主力成功利用堡壘深處的緊急傳送陣和密道得以逃出生天,保留了大部分有生力量。
而濟州域界本土的守軍,則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在最初的混亂與潰逃中,他們既缺乏有效的指揮,也喪失了戰鬥意誌。最終結局是基本全軍覆沒——不是倒在靈宗戰士無情的兵鋒之下,便是在絕望中成為了俘虜,等待他們的將是未知的命運。
站在昔日敵方指揮官的位置上,李軍長的化身俯瞰著下方殘破不堪、硝煙仍未散儘的堡壘,臉上並無太多喜悅。攻克此堡,意味著靈宗在濟州域界真正地站穩了腳跟,為後續橫掃整個域界打開了最關鍵的一道門戶。
“打掃戰場,修複可用工事,統計戰損與繳獲。”他沉聲下令,“另外,嚴密監視敵方援軍動向。我們砸碎了他們的盾牌,接下來,該看看他們派來的‘矛’,到底有多鋒利了。”
堡壘雖小,但所有人都明白,來自宇宙通訊公司那支神秘的獨立戰團,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剛剛結束的,或許僅僅是一場更大風暴的前奏。
勝利的喧囂幾乎要掀翻靈宗前線基地的臨時營地。酒肉的香氣取代了硝煙,豪邁的笑談與激昂的戰歌在夜空中回蕩,所有人都沉浸在攻克強敵的喜悅與放鬆之中。這是用鮮血與勝利換來的片刻歡愉。
然而,在這片歡騰之中,有一處營帳卻顯得格格不入的寂靜。
當熱情的同袍興衝衝地前來邀請此戰最大的功臣——葉蝶參加慶功宴時,回應他們的隻有緊閉的帳門,以及從門內傳出的、一句輕飄飄卻帶著沉重力量的話語:
“我不認為自己有多大功勞,我的指揮還是有所缺陷,否則……我方的犧牲會更少。”
門外的人麵麵相覷,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感歎:
“對自己還真是嚴格呢。”
“要不怎麼說,她才是仙宮的公主呢。”
腳步聲漸漸遠去,喧鬨被隔絕在外。營帳內,倚靠在門上的葉蝶,清晰地聽到了門外最後的評價。那句“仙宮的公主”,仿佛一根尖銳的刺,精準地紮進了她心中最柔軟、也最不願觸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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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著水杯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杯中的清水漾出一圈圈淩亂的漣漪。
“公主……什麼仙宮的公主啊……”她低聲呢喃,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澀的自嘲,還有深藏其下的、不易察覺的痛苦。她順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仰起頭,目光空洞地望著簡陋的營帳頂端,仿佛能穿透這層阻隔,看到某些遙遠的、不願回憶的畫麵。
“我隻不過……是一個實驗品、一個舞姬罷了。”
這句話,輕得如同歎息,卻承載了太多不為人知的重量。在那耀眼奪目的“仙宮公主”、“陣法天才”的光環之下,似乎還隱藏著另一個屬於葉蝶的、截然不同的身份與過去。
房間內,冰冷的孤獨感比地上的石板更刺骨。門外“仙宮公主”的議論聲,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葉蝶心中那扇緊鎖的記憶之門。
培養倉裡冰冷的營養液,實驗室慘白的燈光,手術台上束縛帶的觸感……這些是她對世界最初的認知。她是被製造出來的工具,是為了融合那塊名為“棱葉晶”的石頭而存在的、無數失敗品中唯一的“幸運兒”。那份幸運,也僅僅是因為在被解救前,她偷偷藏起了那枚決定她生死的晶體。
孤兒院的短暫棲身,同伴們因基因缺陷接連死去,隻有靠著棱葉晶微弱能量吊著命的她,在絕望中幸存。然後,是被出賣,是妓院裡“夜蝶”這個名字,是日複一日的舞蹈和永遠填不飽的饑餓,是身體逐漸走向崩解卻連死亡都由不得自己的卑微。
直到那一天,棱葉晶融入心臟,也引來了那對如同神隻般的夫婦。
她至今仍清晰地記得葉舟仙帝初見她時,那審視而複雜的目光,以及洛華羽眼中那份透過她、似乎在尋找另一個影子的哀傷與憐惜。
“要取出來就隻能殺了她了。”
“她融合了棱葉晶也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