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星流學院已一月有餘,鵬舉等人陸續上了幾次大課,眾人也都開始轉修星流功法。悟性出眾者如鵬舉、葉蝶,轉修之後便已觸摸到渡劫門檻。待銘賜下三種神級元素為基,他們又向諸位尊者求借或購得適宜的神級元素,待到境界穩固於星流六階,便將奔赴大千世界,追尋屬於自己的機緣。
而如古雷這般悟性稍遜一籌的弟子,轉修功法後仍留在學院之中,繼續沉澱修行,以待來時。
可奇怪的是,這段時間裡,誰都沒有見過墨清——就連跟隨帝羽修習醫道、不常露麵的洛曉羽,偶爾還會與他們碰上一麵。唯獨墨清,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就連一向需他親自指點的言律,也已經整整一個月未見其蹤影。
這一日,古雷正獨自乘著一葉小舟,在湖心靜坐悟道。忽然間,四周湖水無風自動,泛起異樣的漣漪。緊接著,他周身環繞的悟道星辰竟紛紛墜向湖中,光芒黯淡,如同被什麼無形之力拉扯。
古雷頓時警覺,全身氣息凝聚——此地畢竟是靈宗重要寶地,任何異動都可能意味著不可預測的危險。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倏然出現在湖麵上空,正是銘。隻見他抬手之間,浩瀚的力量奔湧而出,強行鎮住躁動的星辰夜幕,同時衣袖一揮,將湖麵上所有悟道者穩穩送至岸邊。
眾人見他神色凝重、如臨大敵,不由得心生寒意。銘可是靈宗至強之一,若連他都如此鄭重,此事絕不簡單。
下一刻,湖水翻湧,一道青衣身影破水而出——正是墨清。
隻見他渾身是傷,氣息紊亂,一些傷口甚至仍在隱隱發光,未能愈合。他苦笑一聲,低語道:“這道法反噬……真是夠疼的,連傷勢都難以自我恢複。”
青衣墨清身為古海之靈,又是煉體煉氣兼修,身負頂尖護體神通,肉身強度與恢複速度皆屬頂尖。可即便如此,這道法反噬之力竟仍能破開他的防禦,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痕——其威力之恐怖,由此可見一斑。
銘語氣沉穩:“你先去帝羽那兒療傷,星辰夜幕的引導,我來想辦法。”
“本以為憑借紋勢足以引動萬法……”墨清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嘲,“沒想到,我的紋勢……竟還未圓滿。”
說罷,他不再多言,轉身化作一道流光,徑直朝帝羽的丹堂方向掠去。
銘輕歎一聲,沒入湖中。隨後,星辰夜幕湖麵歸於平靜。
墨清緩步走入丹堂,洛曉羽此時正在堂內修習醫術。
“你啊,下次彆再這麼拚命了。”洛曉羽輕聲說著,手中鑷子夾起一塊浸滿棕色藥液的棉團,小心地為墨清擦拭傷口。藥液所過之處,傷口竟迅速愈合,不一會兒便恢複如初。隻不過這藥液隻是用來清理道法反噬遺留下來的力量,至於恢複,那是墨清自己的自愈效果。
“可星辰夜幕必須儘快投入使用。”墨清歎了口氣。
“星辰夜幕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連大伯都束手無策。”洛曉羽蹙眉問道。
“師父從東嵐國手中奪回了本屬於我們的星辰夜幕,可大戰之中,東嵐國的尊者竟將夜幕的引導之法徹底毀去。師父盛怒之下,才斬了對方。”墨清語氣沉重,“如今引導法已損,若直接借助夜幕悟道,會導致悟道星辰過多湧現,難以專注感悟單一法則或勢,更難以尋得契合的悟道星辰。”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為你配一副加快恢複的藥。”洛曉羽身形輕盈地飛起,在那高聳入雲的藥櫃前仔細尋覓所需藥材。
“這些藥材的種類,簡直不遜於煉器材料之繁。”墨清望著密密麻麻的藥屜感歎道,“真不知先輩是如何一一辨明其藥性的,並將它們配成藥方的。”
“最初是靠窮舉試驗出藥性。後來,從藥效相似的藥材中提取出相同的活性物質,又從結構相似的活性物質裡發現了共同的官能團。最終我們領悟到,一切藥材藥效的核心,皆源於生機法術的作用機理。”洛曉羽一邊揀藥,一邊娓娓道來,“如今這個結論已推廣至一切病症,至今未有反例。縱使藥材萬千,溯其本源,也不過是生機法術的外顯罷了——醫法術與牧師魔法,歸根到底,也都是生機法術的分支而已。現在我們醫者治病,都是以病症的特點確定藥材的特征,後在這個大類裡麵尋找更加符合的分支。即使以後出現沒見過的藥材也能將其運用在治療上麵。”
“對啊。”墨清眼中驟然閃過明悟的光芒,“參悟者千千萬,每人所悟的法則皆不相同,若要打造一份適配所有人的引導之法,幾乎不可能。但若將每個人所感悟的法則拆解篩選,提取其最基礎的部分與悟道星辰共鳴……就如萬千藥材,縱然品類繁多,但藥效相近者,其中定有相同的本源物質。法則亦是如此——相近的法則,必然存在共通的法則機理。以此機理為橋梁,便可匹配最契合的悟道星辰。”
說罷,墨清揮手喚出一道全息光幕,指尖流轉如飛,沉浸於星辰夜幕引導之法的推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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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曉羽將揀好的藥材細細研磨成粉,倒入陶製藥壺,引火慢煎。隨後她靜靜望向已全然投入、心外無物的墨清,唇角輕輕揚起一抹笑意——這般專注忘我的模樣,才是她所傾心的那個墨清。
“世間法則萬千,說到底,也不過是時空與能量的變化罷了。”不知過了多久,墨清終於完成引導之法的構建,低聲慨歎。他目光深遠,仿佛已看儘諸天輪轉之象:“而這變化的軌跡,便是‘紋’。紋就是紋,無論是一粒塵埃的飄落,還是星河的奔流、宇宙的生滅,皆為紋之顯化……何須細分?正如靈宗先賢耗費萬載光陰,將浩瀚術法終歸二十六種基礎法術——大道至簡,萬流同源。”
他聲音漸沉,似感慨,似頓悟:“答案早已在我身邊,我卻彷徨近百載。‘朝聞道,夕死可矣’……古人誠不我欺。”
話音落下的刹那,他周身道韻流轉,氣息渾然一體,赫然已是紋勢圓滿之境。
也就在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