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魔瞳!!!”
司馬九歌望著祖神殘軀消失的虛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與恐慌而劇烈顫抖,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那枚時間祖神的殘軀,不僅僅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他野心的基石,是他窺探無上大道、甚至企圖取而代之的唯一希望!
這祖神殘軀,才是整個血祭大陣最核心、最不可或缺的一環!它如同一個超級轉換器與放大器,能將血祭收集來的龐雜氣血魂力,轉化為更高等階、更接近本源的時空之力,也是它能腐蝕世界之力、無限擴張吞噬範圍的根本。
失去了它,整個血祭儀式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龍,瞬間垮塌!
之前,十個引子陰陽五行之體缺了一個“陰水之體”,他尚且能通過獻祭大量教眾的亡靈與血氣來勉強替代,雖然效果打了折扣,但核心的“轉換器”還在,血祭的本質未變。
可現在,核心沒了!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那原本正在瘋狂腐蝕世界之力屏障、劇烈沸騰試圖擴張的血雲,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停滯了下來!擴張之勢戛然而止,甚至邊緣開始變得模糊、不穩定,仿佛隨時會潰散。
更明顯的是那股吞噬之力!之前完美血祭成型時,那如同無形觸手般纏繞在每一位修士身上,瘋狂汲取他們護體靈光和生命本源的力量,此刻驟然減弱了七成以上!雖然血雲依舊能吸收範圍內的普通生靈,但對於這些修為高深的修士而言,壓力大減,原本搖搖欲墜的護體光華迅速穩定下來,甚至開始緩緩修複。
“怎麼回事?血雲的吞噬力減弱了!”
“是那枚邪眼!那邪眼被收走了!”
“機會!反擊的機會來了!”
聯軍眾人立刻察覺到了這驚人的變化,絕處逢生的狂喜湧上心頭,原本低落的士氣瞬間暴漲至頂點!
青雲劍宗的劍修們率先發難,之前被時間之力和吞噬之力壓製的煌煌劍意再次衝天而起!
羅漢寺高僧口誦佛號,原本被壓製的佛光再次普照,梵唱之聲響徹天地!
皇城大內高手精神大振,陣法黃龍發出一聲高亢龍吟,威勢更盛!
而也就在此時,遠方天際傳來了沉悶如雷的奔騰之聲與衝天的妖氣、煞氣!北境守軍與北地妖修的聯軍,終於趕到了!他們如同洪流般從血雲外圍發起了猛烈的衝擊,進一步撼動著這本就搖搖欲墜的血祭大陣!
司馬九歌孤立在祭壇之上,感受著血祭力量的飛速衰退,看著四麵八方重新燃起的戰意與殺機,以及那正在逼近的外部援軍,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窮途末路般的絕望與瘋狂。
失去了祖神殘軀,他不僅失去了最大的底牌,更意味著他傾儘一切、賭上所有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不——!我不會輸!我還沒有輸!”司馬九歌狀若瘋魔,徹底失去了理智。祖神殘軀被奪,血祭核心崩潰,他知道自己已然一敗塗地,但那股傾儘所有的瘋狂與不甘,讓他做出了最後、也是最極端的掙紮!
既然無法再利用祖神殘軀將血祭之力轉化為更高層次的時間之力,那麼,就將這龐大而斑駁、蘊含著億萬生靈氣血魂魄的殘餘血祭之力,全部納入己身!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放棄了所有技巧,如同一個瀕死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瘋狂地汲取、煉化著周身那因失去核心而開始暴走、反噬的磅礴血祭之力!
這股力量何等龐大?那是幾乎獻祭了小半個趙國生靈彙聚而成的能量洪流!雖然品質遠不如經由祖神殘軀提純後的時間之力,但其總量,足以撼天動地!
“轟——!!!”
一股遠超化神期的恐怖威壓,如同沉寂萬古的火山,自司馬九歌體內轟然爆發!他的身體因無法承受如此狂暴的能量注入而寸寸開裂,鮮血淋漓,但氣息卻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攀升!
化神巔峰……半步渡劫……!
然後,悍然衝破壁壘!
渡劫期!
僅僅是瞬息之間,依靠著燃燒生命與根基的瘋狂煉化,司馬九歌強行將自己的修為推至了一個此界修士幾乎無法想象的境界——渡劫期!
雖然境界極其不穩,能量斑駁不堪,反噬之力時刻都在撕裂他的肉身與神魂,但這股力量層級本身,已經形成了絕對的碾壓!
而反觀聯軍一方——
青雲劍宗、羅漢寺、皇城大內,所有在場的高手,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六位化神期,包括青雲宗主、羅漢寺方丈、大內首席供奉,以及昏死過去的洛曉羽和尚未趕到的北境將軍和妖皇。而且,經過連番苦戰,尤其是剛才在血雲之下被持續吞噬力量,此刻沒有一個人處於全盛狀態,個個帶傷,靈力消耗巨大。
化神對渡劫?
而且是狀態完好的渡劫儘管是強行提升)對上一群傷殘的化神?
這已經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差距,這是本質上的天淵之彆!
剛剛因為血雲削弱而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這如同九天傾覆般的渡劫威壓徹底澆滅!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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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九歌懸浮在半空,身體不斷崩裂又修複,周身的空間都在他逸散的力量下扭曲、破碎。他俯瞰著下方如同螻蟻般的聯軍眾人,眼中隻剩下毀滅一切的瘋狂。
“哈哈哈……看到了嗎?這就是力量!真正的力量!”他嘶啞地狂笑著,聲音如同夜梟啼哭,“就算沒有了魔瞳,我依然能碾死你們!全都給我化為灰燼吧!”
他抬起了手,無儘的血光與暴走的能量在他掌心彙聚,化作一顆吞噬光線的黑暗球體,其中蘊含的力量,足以將下方所有人,連同這片大地,一同從世界上抹去!
洛曉羽,醒醒。)
一個溫和而堅定的聲音,如同穿透無儘迷霧的微光,在洛曉羽近乎沉寂的識海中響起。
醫仙?)洛曉羽的意識微弱地回應著,感受著胸口那空洞的虛無與生命力的不斷流逝,我……快死了。)
不,你還沒死。)醫仙的意識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有人以莫大神通,強行為你續命,護住了你最後一線生機。依照《萬水流湧》所載的無上法門,隻要你將修為提升至渡劫期,便能引動天地本源,重塑心脈,治愈此傷。)
渡劫期……)洛曉羽的意識傳來抗拒的波動,那樣的話,你也會消失啊……就像將軍,就像乞丐一樣……)
消失?)醫仙的意識隻是淡然搖頭,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我不怕消失。我怕的是,明明知曉救治之法,卻因畏懼付出而眼睜睜看著生命在眼前消逝。)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醫者仁心,濟世救人,縱使付出己身性命,亦是……吾道所在。)
話音未落,不等洛曉羽再回應,醫仙的意識已然開始主動崩解!那代表著無數醫藥知識、濟世情懷的靈光,化作最精純的本源力量,毫無保留地融入了洛曉羽近乎乾涸的識海與經脈之中,成為她衝擊更高境界的最後一重推力!
“不——!”洛曉羽在心底發出無聲的呐喊,卻無法阻止這悲壯的奉獻。
迫不得已,帶著無儘的悲痛與醫仙最後的期望,她隻能引導著這股力量,連同之前煉化靈石、戰鬥中積累的所有潛能,向著那遙不可及的渡劫期壁壘,發起了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衝擊!
“轟!”
仿佛開天辟地般的巨響在她靈魂深處炸開!一股浩瀚無邊的力量瞬間充盈了她的四肢百骸,那胸口的恐怖空洞在渡劫期磅礴生機的衝刷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肉芽蠕動,血脈重構!磅礴的天地靈機瘋狂湧入她體內,修為悍然突破至——渡劫期!
也就在她恢複意識,正準備運轉功法徹底修複己身的刹那,她的右手無意間觸碰到了胸口處那滴由墨清化身所化的、依舊散發著柔和生機與清涼氣息的純淨水滴。
就在指尖與水滴接觸的瞬間——
一股無比熟悉、無比溫暖、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貫穿了無數輪回的暖流,猛地湧上她的心頭!這感覺……這感覺與她輪回中始終緊握、蘇醒後卻消散無蹤的那件東西,如此相似!
緊接著,她的腦海中,如同決堤的洪水,回閃過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
她看到自己背著藥簍,行走於瘴癘之地,遍嘗百草,銀針渡人……
她看到自己青燈古佛,敲著木魚,誦經祈福,眼神悲憫……
她看到自己身披重甲,立於屍山血海之中,戰旗獵獵,眼神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