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九人之力的狂暴能量狠狠轟擊在那氣泡之上。預想中的劇烈爆炸並未發生，那氣泡如同鏡花水月般驟然破裂，整個沼澤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寸寸碎裂、消散。
光芒再次一閃，眾人隻覺得腳下一實，已然脫離了那恐怖的沼澤魔域。
還不等他們喘口氣，新的環境已然生成。
這一次，他們出現在了一座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的宮殿之中。殿內仙氣繚繞，珍饈美饌擺滿玉案，瓊漿玉液散發醉人香氣。更有無數身著輕紗、曼妙多姿的仙子在殿中翩翩起舞，眼波流轉，媚意入骨，靡靡之音縈繞耳畔，勾動著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諸位公子，遠道而來，辛苦了~”一個容貌絕美、氣質雍容華貴的仙子款步上前，聲音酥媚入骨，“不如暫且歇息，品嘗美酒佳肴，欣賞歌舞，忘卻凡塵煩惱，豈不快哉？”
她玉手輕揮，立刻有幾名姿色出眾的仙女笑吟吟地走上前，就要依偎到林凡、趙武等人身邊。
“滾開！”林凡眼神一冷，手中古劍發出一聲清越劍鳴，凜冽的劍意瞬間將靠近他的兩名仙女逼退。那兩名仙女臉上露出委屈哀怨之色，楚楚可憐，足以讓鐵石心腸之人動容。
但林凡道心堅定，絲毫不為所動，厲聲道：“區區魅惑幻象，也敢亂我心神！”
趙武、錢楓等人也是心頭一熱，但看到林凡如此，又想起身處險境，立刻猛咬舌尖，劇痛讓欲望消退，紛紛運轉心法，抵擋這無形的誘惑。
“哼！不識抬舉！”那雍容仙子臉色一沉，玉手再揮。
霎時間，仙宮崩塌，仙子化作猙獰夜叉，珍饈美酒變為腐肉毒蟲，靡靡之音化作奪魂魔音！整個宮殿瞬間化作了修羅殺場，無數手持利刃的魔兵從四麵八方湧來，殺氣滔天！
“殺出去！”林凡劍光暴漲，再次率領眾人與幻象所化的魔兵廝殺在一起。
在這無儘的幻象輪回中，時間失去了意義。
他們時而置身於烈焰熔岩之地，與火魅搏殺；時而墜入極寒冰獄，與冰魄妖靈對抗；時而陷入無邊沙漠，遭遇沙暴與流沙巨獸；時而又回到看似安全的森林，卻轉眼被食人妖藤偷襲……
每一次環境的轉換都毫無規律，每一次出現的敵人都詭異強大。更可怕的是，這些幻象並非完全虛假，它們造成的傷害是真實不虛的！孫戰的護體罡氣被魔火灼穿，手臂留下一片焦黑；李慕婉為了掩護同伴，肩頭被冰棱劃破，寒氣侵體，嘴唇發紫；錢楓神識消耗過度，七竅已滲出絲絲鮮血……
眾人的靈力、體力、精神都在被飛速消耗，丹藥也在一瓶接一瓶地消耗。絕望、恐懼、疲憊、懷疑……種種負麵情緒如同毒草般在隊伍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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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哥……我們……我們還能出去嗎？”李慕婉聲音虛弱，帶著哭腔，她精致的法衣多處破損，臉上沾滿汙跡，早已不複之前的仙子模樣。
趙武雙目赤紅，揮舞著長劍，狀若瘋狂地砍殺著撲上來的幻影狼群，嘶吼道：“該死的！有本事出來真刀真槍打一場！用這種鬼蜮伎倆算什麼本事！”
錢楓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破妄靈瞳徹底黯淡無光，他苦笑道：“沒用的……這陣法……層次太高了……我們連布陣者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連一直最為勇猛的孫戰，此刻也拄著狼牙棒，胸膛劇烈起伏，身上傷痕累累，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林凡的情況稍好，他憑借元嬰期的修為和強大的劍意，始終頂在最前麵，但連續的高強度戰鬥和心神消耗，也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持劍的手微微顫抖。他體內的真龍殘魂似乎也受到了壓製，變得沉寂。
他看著同伴們狼狽、絕望的模樣，聽著他們信心動搖的話語，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他引以為傲的實力，他堅信不疑的氣運，在這座詭異的幻陣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難道……難道那無爭仙帝……真的……”一個他絕不願承認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就在眾人心神防線即將崩潰之際，幻境再次變化。
所有的廝殺聲、魔物的嘶吼聲瞬間消失。他們出現在了一片絕對黑暗、絕對寂靜的空間之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觸感，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仿佛變得模糊。
五感被剝奪！
“啊！我看不見了！也聽不到了！”趙武驚恐地大叫，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林大哥！你們在哪？！”李慕婉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卻什麼也觸碰不到。
這是一種比刀劍相加更令人恐懼的折磨。孤獨、虛無、對未知的極致恐懼，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每一個人。他們的心理防線，在這絕對的靜默與黑暗中，開始土崩瓦解。
林凡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拚命催動神識，卻如同石沉大海，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他瘋狂揮劍，劍罡卻仿佛斬入了虛無，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
“不！我不能倒下！我是林凡！我是天命！！”他在心中瘋狂呐喊，試圖凝聚那近乎渙散的意誌。
就在這時，一道淡漠、平靜，仿佛源自九天之上、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直接響徹在每個人的靈魂最深處，打破了這絕對的寂靜：
“滋味如何？”
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驚雷炸響，讓所有人神魂劇震！
……
百花穀花海中，沈無爭緩緩睜開雙眼，指尖一縷若有若無的道韻緩緩消散。他看著幻陣中，那九個在黑暗靜默中掙紮、心神瀕臨崩潰的年輕修士，如同看著掌中掙紮的螻蟻。
“心性尚可，可惜，見識太淺。”他淡淡評價了一句。
對於林凡能堅持到現在，他並不意外。氣運之子若連這點韌性都沒有，那也未免太名不副實。他隻是有些好奇，當這最後的心理防線也被突破後，這位傲骨天成的氣運之子，是會道心破碎，一蹶不振，還是能於絕境中，爆發出些許不一樣的光彩？
他並不急於收割。貓捉老鼠的遊戲，總要玩到儘興才好。
更何況，他感應到，靜室之內，那吸收了蕭百火大半氣運的白琉璃，周身流轉的氣運光華正逐漸趨於平穩、內斂，似乎快要完成初步的煉化了。
“倒是剛好趕上一場好戲。”沈無爭的目光掃過白琉璃所在的靜室方向，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絲。
他再次闔上雙眼，如同一位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做出最後的、或許是徒勞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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